我家的老牛

如题所述

第1个回答  2022-06-09
在发文 《孩子“受欺负”,你会教他打回去吗?》 后,分享到同学群,大概是留意到文中一段关于骑猪的文字,同学兰兰留言说:“我会骑牛!”

我立刻就想起了我家的那头老牛……

我家老牛生得壮实无比,在我眼里,它就是村里最大最棒的母牛,不但是三户农家五十多亩田地耕作的好帮手,还生育过多条小牛,为农家赚取一笔难得的计划外的资财。

我爱这头老牛,不是因为它是农家的好帮手,也不是因为它为农家挣钱。而是因为多年的相伴相处。

大约从我五岁起,就开始放牛。特别是在周末和假期里,放牛基本上是我的任务。到了春夏季,父母们忙着春耕夏种的时候,我经常早起,牵着老牛,找到一处水草丰盛之地,让老牛吃得饱饱的去耕地,我再去上学。

放牛这事儿,比我年长两岁的姐姐是绝对不愿意去的,一是因为她怕牛,老说:“我不放牛,我怕牛挖我!我怕牯牛挖架!”,二是因为她害怕一个人牵着牛去偏远的地方找水草地。

说起牛挖架,是我童年记忆中最兴奋最热闹的事件之一。牯牛是一种非常排斥同性的生物,一头成年牯牛遭遇另外一头成年牯牛,永远都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的架势。村子方圆五里,大概也就一头牯牛吧!

如果哪天东头村子里的牯牛不期而遇到西头村子里的另外一头牯牛,它们厮杀搏斗得血肉模糊,两败俱伤时都不肯罢休。特别是强壮的牯牛,追杀起相对较弱的牯牛时,绕着村子奔跑上百个圈子都是有的。挖架中,难免挖倒一些土质猪圈、茅厕、草垛等等。

那个时候,全村的孩子们,既害怕又兴奋,想看热闹,又担心被挖红了眼的牛踩到,常常相约爬上高高的石头围墙,观看牯牛挖架……孩子们叫着喊着,仿佛是在欣赏一场期盼已久的大戏精彩上演!

很多时候,十几、二十个成年男人,用手腕粗的绳子套着牛头拉架,都很难拉开。有时,还需要用火把烧、用锣鼓敲……即便如此,也发生过一条牯牛被另一条牯牛挖死的情况。

所以,姐姐怕牯牛挖架,情有可原。有一次万不得已中,姐姐去放牛,结果她硬生生地在一个满是牛的牛棚里,认不准哪条牛是我们家的……最终,牵着别人家的牛去放了一大早,放的那条牛的主人家,找不到自家牛,以为牛挣脱绳子跑了,担心牛去祸害庄稼,正火急火燎地到处找;而我家的老牛,可怜巴巴地在牛棚里饿着,胡乱啃几口草之后,就去犁地了……

这事发生之后,我就专职成了家里的放牛娃。

说实在的,最初放我家老牛的时候,它没少给我添乱——动不动就偷吃庄稼。我就拿着一根细竹条,它偷吃一口,就狠狠地抽它三竹条,边抽边训斥。有一次,或许是老牛太饿了,又或许是即将抽穗的稻子太甜美,就算有竹条镇吓,它还是时不时地伸长着舌头搅上一口庄稼。我气急了,将它牵出田埕,系在一棵老柳树上,边抽边训斥……

这一幕恰巧被路过的村里人看到,摇头叹气,说到:“真是引伢巴不得伢短命,放牛巴不得牛发瘟啊!”(注:引伢,方言,带娃的意思,小时候,哥哥姐姐负责带大弟弟妹妹是常态哦!)

他哪里知道我的用心良苦?一来,牛偷吃了庄稼,因为懂得耕种的辛苦,我会心疼庄稼被糟蹋;二来,如果庄稼主人发现庄稼被牛吃了,会投诉家长,我免不了受一顿责备;三来,万一庄稼是刚洒过农药,老牛偷吃,就惨了……

最终,在我这个比老牛还倔犟的小主人的调教下,老牛不再偷吃庄稼——至少我每次放牛的时候,哪怕是坐在它背上打瞌睡,也不用担心它会偷吃庄稼。不久之后,村里很多人夸赞道:这丫头,真会放牛啊!

是的,我很会放牛哦!放牛的时候,我背着一条蛇皮袋或麻袋,在水草丰盛之地,挑选一些各位鲜嫩的青草割下来,带回牛棚,供老牛继续享用。

夏天蚊蝇肆虐的时候,我会拿着竹条或树枝不知疲倦地帮着老牛驱赶蚊蝇;老牛下水田耕作后,会有大蚂蟥吸在肚皮等柔软的地方,我每次都会仔细检查老牛的身体,将蚂蟥一一摘除;老牛身上长虱子的时候,我会帮老牛剪掉长满虱子卵的牛毛、将抓到的虱子投进火堆里,烧得劈里啪啦地响。

久而久之,老牛知道我爱它。当然,我觉得它也是极其爱我的。每次去放牛,我将麻袋铺在老牛背上,然后对老牛说“脑!”,老牛会温顺地侧着低下脑袋;我一脚蹬在牛角上,说“送!”,老牛便轻轻一抬头,将我送上牛背。然后,它驮着我,按着我的指令,寻到一个水草丰盛之地,饱餐一顿。

对于其他人,特别是小朋友,老牛可没那么客气,如果走你靠得它太近了,它会作势挖人,将小朋友吓走。而我,就算穿一身红艳艳的外套出现在老牛边上,老牛对我一样温顺无比。哪怕是倒着骑牛,哪怕是骑在牛脖子上,老牛驮着我,也从未有过闪失。

老牛勤勤恳恳耕作多年。后来,好像不怎么听话了,老是下了池塘解暑后,怎么驱赶都不肯上岸起;到田地里,也是慢慢吞吞不想干活的样子……实际上,那个时候,老牛已经老了,多年没有生过小牛崽也说明了这一点。

三户农家人也知道老牛老了,耕作无力了。于是,商议着把老牛卖了。最终,一个屠户以一头还不会耕作的小牯牛换走了我家的老牛。

不用想,老牛辛苦劳作了一辈子,再也无力耕作,到头来等着它的最终归属,就是屠宰场。

万物皆有灵性,我至今还记得我家老牛的样子。哪怕时至今日,在一群牛里,如果我家老牛出现,我照样可以一眼认出它来。

老牛被换走后,我不敢去多想。在我亲眼看到村里一头病牛被宰杀前、那头牛大滴地流落眼泪后,我不可遏止地想起我家老牛……我的心顷刻之间沦陷在痛苦中抽缩痉挛,仿佛即将被宰杀、即将会死的是我……疯跑到一处无人的地方,我凭借着大哭宣泄了这场悲痛。

在以后的人生中,老牛无数次出现在我梦里,它在我把麻袋铺上背后,准确无误地按着主人的指令,温顺地侧低下头,供我蹬上牛背,再驮着我去寻一个水草丰盛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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