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女赋的作品赏析

如题所述

第1个回答  2016-05-12

赋的正文,首先以极度夸赞的口吻写道:“夫何神女之姣丽兮,含阴阳之渥饰.披华藻之可好兮,若翡翠之奋翼.”称颂神女禀天地阴阳造化之妙,得天独厚,含有天地间一切之美.她华装美饰,就像一只展开双翅的翡翠鸟,飘然而至.称她说:「其象无双,其美无极」,她的相貌容颜,无人能比,「其状峨峨,何可极言」,其状貌之美,已到了无可言谈的地步。  下文接著从体貌,仪态,举止,情思等几方面,对神女做了生动的描绘.  其体貌:「貌丰盈以庄姝兮,苞温润之玉颜.眸子炯其精朗兮,了多美而可观.眉联娟以蛾扬兮,朱唇的其若丹.素质干之醲实兮,志解泰而体闲.」她外貌丰满而矜重美好,玉颜温和润泽.双目明亮有神,多麼美丽悦目.长眉弯曲而微扬,红唇鲜明似朱砂.肤色白净,身段丰盈,情志闲散平和,姿态优雅.  其仪态:「既姽嫿於幽静兮,又婆娑乎人间.宜高殿以广意兮,翼放纵而绰宽.动雾縠以徐步兮,拂墀声之珊珊.」既娴静而美好,又盘旋於人中.宜於在高殿之上任从心意而行,似鸟儿舒翼放纵,宽绰自在.轻纱如雾般飘动,缓缓举步,衣裾玉佩拂著阶梯发出沙沙的声音.  从「望余帷而延视兮,若流波之将澜」以下,则写她的进退举止,并通过她的举止,写她的情思,表现其复杂的内心世界.  当走进室内望见帷帐时,她秋波暗转,脉脉多情,但旋即奋袖正衣,又表现出“踯躅而不安”。她意似靠近而又远去,好像要来而又回转(“意似近而既远兮,若将来而复旋”)。
对方向她表示惓惓之意,她却以节操自持,终不情愿(“怀贞亮之絜清兮,卒与我兮相难”)。下文写她在嘉辞应对之际,感情又再起伏不定。先是表现出无限的倾心欢情(“精交接以来往兮,心凯康以乐欢”),接着又因犹豫不决而伤感(“含然诺其不分兮,喟扬音而哀叹”),最后则表示一副不可干犯的微怒之态(“頩薄怒以自持兮,曾不可乎犯干”)。霎那间的乐欢,哀叹和薄怒三种感情变化,表现出一个女子在情与礼的冲突中,一波三折的内心世界。  末了,“欢情未接,将辞而去”,但在临行未行之际,神女又表现出恋恋不舍的无限深情美意:“似逝未行,中若相首.目略微眄,精彩相授”,但终于还是“神女称遽”,匆匆离去了。对这段失之交臂的恋情,徒然引起男主人公的无限遐思和惆怅。  在宋玉笔下,神女既美丽,多情,又庄重,自持,虽有佚荡之情,却又终以礼自防,而从其内心的情与礼的冲突看来,作者所塑造的实际是古代的一位端庄典雅,举止有礼,有教养,可遇而不可犯的贵族女子形象。  〈神女赋〉用细致的笔触,明丽的色彩,动静兼备的描写和富於情节性的构思,活脱脱地塑造出一个姣丽多姿,超尘绝世和情思绵绵的神女形象。 “欢情未接,将辞而去”。虽在临行之际,“似行未逝,中若相首。目略微眄,精彩相授”,似有所眷念,但终于还是“神女称遽”,匆匆而去。“喟扬音而哀叹”,“欢情未接”,匆匆离去。神女对待楚先王和楚襄王的态度可谓迥然有别。而《高唐》《神女》二赋的创作用意,正隐含在这一对比描写中。《左传·庄公三十二年》载史官之言说:“国之将兴,明神降之,监其德也;将亡,神又降之,观其恶也。故有得神以兴。亦有以亡。”又日:“神聪明正直而壹也,依人而行。”也就是说,国家将要兴盛,神降之以察看其德行;国家将要灭亡,神降之以察看其罪恶。所以有的国家见神而兴盛,有的国家见神而灭亡。而且,神是聪明正直而专一不偏的。全依人的善恶而行事。可见,在古人的原始宗教意识中,神具有监察天下的职能,他根据善恶是非以不同的态度对待不同的人。从这种观念出发,人神交接的成功与否往往因人而异。并非都能如愿以偿,有德有功者容易获得神的青睐,反之则可能被神所责或所弃。《高唐》《神女》突出描写了楚先王和楚襄王与神女交接时受到的不同礼遇,当是与这一原始宗教观念相关的有意之笔。
再结合楚国的兴衰史来考察,则宋玉的意图就彰明较著了。楚在立国之初虽然弱小,但自春秋始,楚国就迅速强盛起来。春秋初期,楚武王便以“敝甲”北犯中原,“欲以观中国之政”(《史记·楚世家》),并且敢于“僭号称王”,自立于诸侯强国之林。春秋中期,楚庄王“一鸣惊人”、“一飞冲天”,并国二十六,开地三千里,并称霸中原,“问鼎之大小轻重焉”(《左传·宣公三年》)。楚国自此雄踞南方,横戈九州,成为诸候一霸。到楚怀王时,楚又灭越国。将疆域扩展到长江中下游的沿海地区,政治、军事力量空前强大。在诸候合纵攻秦之时,楚怀王被推为合纵长,号令诸候,楚国可谓盛极一时。然而,自怀王末年始,楚国内忧外患迭至,以至到楚襄王之时,由于君王的昏庸、权臣的枉法、奸佞的邪恶以及意识形态的落后,在强秦的不断侵凌之下,楚国已处于山河破碎的境地之中。楚先王得到始祖神的青睐和恩宠,得以在轻松浪漫的气氛中成功实现人神交接,正是对其功业与作为的赞赏。而始祖神面对楚襄王时表现出来的哀叹与忧伤,以及弃之不忍、近之不甘的复杂心态,既包含着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否定情绪,又寄寓着对楚国现状与前途的忧患意识和感伤情绪。因而,《高唐》《神女》赋显然是在借遇合神女之事委婉批评楚襄王的昏庸无能和无所作为,旨在表达自己伤时忧国的感伤情绪,并以忧患意识警省襄王,劝其效法楚国先君,“思万方,忧国害,开贤圣,辅不逮”,励精图治,振兴楚邦。 《神女赋》接着《高唐赋》而来。《高唐赋》的迟回荡漾之笔,似乎在牵惹楚襄王乃致读者对巫山神女的怀想之情,只是到了《神女赋》,这位隐身云烟、姗姗不临的美丽女神才终于在作者笔下翩然现形。此赋序文叙说的是宋玉和神女相遇。开笔写的格外迷离。先以宋玉的神情恍惚、纷纷扰扰为神女降临造境,未入梦已扰人心神,然后才是女神现身,仍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朦胧感觉,继写宋玉梦境又历历如画地重现。这一节叙说文字扑朔变化,一波三折,显示出作者行文上的腾挪纵收之妙。
  此赋序文,由于版本不同,“王”“玉”互讹,梦遇神女的究竟是宋玉还是楚王,自宋以来一直存有争议。这里暂依清人胡克家《文选考异》之说,考订为宋玉梦遇神女。
序文大意是说:宋玉跟着楚襄王游云梦,宋玉给楚襄王讲了巫山神女的故事,并为他作了《高唐赋》之后,当夜宋玉果然梦见神女了。第二天他把他梦见的神女的形象描述给楚襄王听,楚襄王叫宋玉用赋的形式把他梦中的情景描写一番,宋玉照办了。和《高唐赋》一样,这段散文小序也非常精彩。它描写宋玉作梦的情景说:“晡夕之后,精神悦忽,若有所喜,纷纷扰扰,未知何意,目色仿佛,若有所喜”了,这恰如今天人们开玩笑所说的“第六感觉”。宋玉对楚王描述神女的形态说:“其始来也,耀乎若白日初出照屋梁;其少进也,皎若明月舒其光。须臾之间,美貌横生。晔兮如华,温乎如莹。五色并驰,不可殚形。详而视之,夺人目精。”这里突出地描写了神女的精神气质,她是那样地神采焕发,摄人魂魄。她作用于人们的,不仅是视觉的痴迷,而是整个灵魂的震颤。接着楚王又描写神女的装束与身段说:“其盛饰也,则罗纨绮缋盛文章,极服妙采照万方。振绣衣,被袿裳,秾不短,纤不长,步裔裔兮曜殿堂。忽兮改容,婉若游龙乘云翔。”这里不仅形象描写得生动传神。而且句法错落,韵节浏亮,读起来有一种音乐美。其中“白日初出照屋梁”、“皎若明月舒其光”、“罗纨绮缋盛文章”、“极服妙采照万言”、“婉若游龙乘云翔”诸句,形式新颖,被人称为“后来七言之祖。”
后面赋的部分大约说了三层意思,第一层是描写神女的容貌情态。作品先是总体的说她“其象无双,其美无极。毛嫱障袂,不足程序;西施掩面,比之无色。”接着又分别的说了她的面貌、眼睛、眉毛、嘴唇、身段等等如何美。这段描写虽也颇费工夫,但实际并不动人。第二层是描写神女想和楚王亲近,但由于某种原因,也许就是“圣贤”们所产的“以礼自持”吧,忽然又拿捏起来了。作品说:“望余帷而延视兮,若流波之将澜。奋长袖以正衽兮,立踯躅而不安。澹清静其愔嫕兮,性沉详而不烦。时容与以微动兮,志未可乎得原。意似近而既远兮,若将来而复旋。褰余帱而请御兮,愿尽心之惓。怀贞亮之洁清兮,卒与我乎相难。陈嘉辞而云对兮,吐芬芳其若兰。精交接以来往兮,心凯康以乐欢。神独亨而未结兮,魂茕茕以无端。含然诺其不分兮,喟扬音而哀叹。頩薄怒以自持兮,曾不可乎犯干。”这段描写神女的心理情态非常细致生动。她想:你去找楚王是为了什么呢?不就是为了和他相爱吗?可是等到见面之后,当两情相通,互相爱悦,意津津而将要不能自持的时候,神女忽然变卦了,她“扬音哀叹”,甚至还带出一层薄薄的怒容。她要保持自己“贞亮之洁清”,她的尊严是不可侵犯的,于是就和《西厢记》里崔莺莺第一次邀请张生私会一样的不欢而散了。但神女毕竟是爱楚王的,她虽然没有和楚王同床共枕,但她的心却是毫无保留地给了楚王,因此她们的离别是异常痛苦的。作品对此描写说:“于是摇佩饰,鸣玉鸾,整衣服,敛容颜。顾女师,命太傅。欢情未接,将辞而去。迁延引身,不可亲附。似逝未行,中若相首。目略微眄,精采相授。志态横出,不可胜记。”这就是后一部分中的第三层意思。无情的离别无所谓,有情的离别是痛苦的,更何况仙凡相隔,后会无因,“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恨绵绵无绝期”,说的就是这种终生难忘的遗憾。
整个后一部分是用骚体句和四言句结构成的,它用词浅显,贯通流畅。诸如“其状峨峨,何可极言。貌丰盈以庄姝兮,苞温润之玉颜。眸子炯其精朗兮,瞭多美而可观。眉联娟以蛾扬兮,朱唇的其若丹。”读起来唇吻调利,与《高唐赋》后一部分的侈意铺排景物、堆砌辞藻大不相同。
序文和赋辞两部分中都有对宋玉与神女梦遇景象的描摹,似乎重复,实际却各有侧重。序文中对话部分的描摹,侧重在传写神女初临时给宋玉带来的印象,妙在从虚处落笔。才思横溢的宋玉竟然也因神女的显现而陷入失态和拙于言辞的境地,正有力的烘托出神女的惊世脱俗之美,给读者以非同寻常的审美感受。赋辞部分侧重在对神女的容貌、情态作精工细雕的刻画。肖像的勾勒中特别注重其生气、神情的活现。静态的描摹之后是动态和心理的传写,展现出神女美丽多情,但又洁清守身,非礼难近,似乎向世人表明她的心早已交付给长眠幽冥的先王。赋辞尾部又刻划了神女脉脉含情和依依不舍的一瞥,读来令人更加令人回肠荡气和思致绵远。
数百年后,“建安之杰”的曹植受到此赋的激发,以青出于蓝的高妙彩笔创造出同样神情美丽的洛神形象,才使巫山神女在北国有了一位神女姐妹遥遥与之辉映千古。
1935年,闻一多先生曾写过一篇《高唐神女传说之分析》,他认为巫山神女是楚民族的第一位母亲,就和北方中原地区的女娲等人相同。巫山神女掌管着行云布雨,也是一位造福于农业社会的精灵。同时巫山神女也掌管着男女之事,就如同《牡丹·惊梦》一场中牵合杜丽娘与柳梦梅并助其欢会的花神一样。这在原始社会本来是一位神圣、高洁而又极其富有人情味的形象。但流传到封建社会,尤其是到了受封建礼教束缚的文人士大夫笔下,原有的巫山神女的形象也就渐渐地起了变化。即以此文中的神女而论,她竟然也讲究起“怀贞亮之洁清”来了,她最后竟然完全违背个人意愿扼制了内心的冲动,吞下了人生的苦果,而符合了“发乎情,止乎礼义”的“先王”的教导。这纯粹是宋玉意识的自我表现。果然这点受到后人的称赞了,清代何焯说:“‘不可犯干’,守礼之正,所以抑流荡之邪心也。”男女爱情本来是一种极其自然的事,但在封建社会里被人看成是一种“邪恶”,因此巫山神女以及描写巫山神女的作品也就连带着被诋为“诲淫”了。
但人性是任何封建礼教所扼杀不了的,只要有男女,就会有爱情,巫山神女也就会受到人们的喜爱与崇敬。三峡中巫山神女的形象高耸入云,吸引着古往今来的过客们翘首仰观;巫山神女的传说遍布中外,家喻户晓,与日俱新;有关高唐神女的文学作品,诗词曲赋,戏剧小说,层出不穷;类似曹植的《洛神赋》这种作品就更是模拟着《神女赋》写出来的。在这些地方读者都可以体会到宋玉的《高唐赋》和《神女赋》是具有着极大的生命力,以及它们对后世的影响是十分巨大的。刘勰在《文心雕龙·诠赋》中说:“宋发巧谈,实始淫丽。”似乎有些贬意。这是与屈原作品的功利主义相对而言的。倘若从文学发展、从艺术审美的角度看,则宋玉的“巧谈”与“淫丽”正自不可缺少,正应该大提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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