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的关怀――首次临终助念的纪实,文章很长,深呼吸慢慢看

如题所述

第1个回答  2022-06-17
跟随姜来博士来拜访大眼师的那天晚上,听说有个临终关怀的活动,不知是何驱使,我向大眼师祈请:我可以参加吗?

大眼师说:当然可以啊!

征得大家同意,姜来博士和随行的老师们先行离开,我留下来等待。

在等待的间隙,大眼师告诉我怎么做。

很简单,只念“阿弥陀佛”,每四句重复一次吟唱的旋律。

大眼师讲话有很重的昆明口音,不过念这四个字,很清晰,有摄受力。我跟随着他的演示小声吟唱了一遍。

大眼师说:声音要轻,就像哄小孩子睡觉一样。

晚上八点多,跟随四位临终关怀助念团的师兄一起出发。

有两位五十多岁的女师兄,其中一位是助念团的负责人,个头不高,花白的头发,带着一副眼睛,慈眉善目。听她说,今天要助念的这位往生者是她的大学同学――某大学的大学教授。

两位男师兄,一位四十多岁,是我们的司机,一路只管开车。另外一位二十多岁,是个自由职业者,圆脸,剑眉,法喜充满,一说就笑,一笑还有俩酒窝。他说起来滔滔不绝,天马行空,一会讲经布道,一会分享商业运营模式。我也不需要说太多,他时不时还给我提些问题。有他在,不冷清。

不过我那几天,有些疲惫,不知道啥时候睡着了。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也不知道到了哪里,车停了下来,小师兄把我叫醒。

下了车,我揉揉眼睛,借着月光,发现这是一所建筑风格古朴的院落。跟随大家走进去,绕过迎门墙,目光越过一片十余米见方的空地,停留正面在一个高大的的香案上。上面摆满素雅的菊花,还有一些烧纸、香烛等等。院子是中间是下陷十几公分,用鹅卵石填充铺筑,最中心放个大铁桶,可能是放烧纸用的。四围也是房间,门前是水泥地平路面可以通行。

大家进入左侧的房间,已经有几师兄在那里了。我断断续续才知道,助念从当天下午已经开始了,两人一组,白天每一小时换一次,夜间两小时一次。

我和法喜充满的小伙子一组,在2点到4点值班。团长让我们先休息,小伙子又拉住我给我讲了一些注意事项:让我跟随引磬的节奏有,“阿”字和“托”字要落在节奏上,让我跟随他的声音来,不要大过他的声音,因为他是主念。他说,他正在练习如何更熟练的使用引磬,他还要挑战自己助念的时间。

我们在休息室的长椅上,下面铺着坐垫,身上盖着薄被子,和衣而睡。

快到凌晨两点,我们被叫醒了。

小伙子换上海清,我穿上义工服。他带我先进行助念前的祈请。我们俩并排站立,他手持法器,面对墙上的阿弥陀佛,念完祈请词,行三鞠躬。

然后,我跟随他一起走出门。那天是正月十六,院子里清辉朗朗,助念室传来的法器声和念佛声,衬托得深夜更加冷清寂静。

大香案的右侧,是个小门,掀开帘子,进入后,一个大大的后室。偌大的房间搁置一副有低温冷冻装置的棺椁。棺椁打开着,可以看到往生者躺在那里,从头到腿覆盖着印有经文佛像的黄色的绸布,可以看见脚。两名助念者,坐在棺椁跟前一尺之遥,身穿披风,一位手持引磬,法器、佛号,一声连一声。另一位,双手合十,亦是佛号跟随,念念有词。

我的同伴,绕到棺椁头侧,附身对着往生者大声喊他的名字,连续三次,按照一本临终助念指南,对他念出一些开示的话语。这时候,前面那一组的声音明显的降低下来。

开示完毕,同伴连敲三声引磬,和上一组有个衔接,跟着念起佛号。另外一组便停了下来,起身让我们坐下。把披风从身上脱下,给我们披上,包好,脚下还有一只打开着的电取暖器。

正月的昆明,还是春寒料峭,夜间更是寒气逼人。坐在助念席上,我竭力平复自己的心情,把注意力放到念诵佛号上。一声接一声,除了“阿弥陀佛”,再没有别的,念头还是会不断地来,不断地走,尽量让心静下来,空下来。

两个小时,只念四个字,不知道要念多少遍,内心还是会有一些急不可待,但最终还是平复下来,专注在“阿弥陀佛”四个字上。

困意也会不时来袭,身体也也几度僵硬,时不时地要调整下自己,振作下精神。

蜡炬成灰,象征人的生命燃烧到了尽头,生老病死是每个人都要经历的。小时候听说过一句话:人死如灯灭。

灯灭了,光明消失,一片黑暗。置身于深夜空旷的山野,充满着未知的信息,会让人感到恐惧。如果人有灵魂,它会到哪里去,以什么样的形式出现呢?

曾孤身一人走过一次夜路,几十公里,顺着人们修筑的道路穿过城市,步入乡村,原野空旷,夜黑风高。人居住的环境实在是非常的狭小,外面的空间遍布无限未知。茫茫深夜里,我们钻进温暖的被窝,进入了甜蜜的梦乡,谁在主宰着黑夜?

黑夜和白天,只差一线光明,我们需要这一线光明才能更好地生存,当黑暗来临,恐惧会涌上心头,于是我们选择闭上眼睛。

眼前的人,他也闭上了眼睛,只是不再睁开了。

这还是他吗?

这是他,这是那个大家口口声声唤着的“某某某”,是某个大学学术有成、众人敬仰的教授,是某一群人曾经同学,是某一群人曾经的邻居,是一位丈夫,是一位父亲……

现在,当大家念起他,还会想起他的音容笑貌,还会来到他跟前,将来还会走到他的墓碑前……只是,现在的他,跟这个盛着他的棺椁一样,没有丝毫的动静,不会再做任何的回应!

眼前的他,已不再是他。躯体只不过是灵魂临时的居所,灵魂才是真正的主人。肉眼看不到灵魂,就像深夜关了灯我们连自己都看不到。哭泣没有用,此时此刻,它跟一根木头没有区别。

既然如此,为什么还要念佛给他听呢?他能不能听得到呢?如果能听到,是怎么听到的呢?

尽管我曾经读到过一些相关的知识,可当真的身临其境,还是难免恐惧和疑虑。

我到底该以什么样的心态呈现,才会对往生者最有帮助?

灵魂不灭,可是它在何处?

……

两个小时过得好快。念“阿弥陀佛”的同时抑制不住会思考生死的问题。还没有解开这些疑惑,一声异响把我从混沌中惊醒,我一个寒战,循声望去――下一组进来了。

学上一组的做法,不需要多余的言语,我也把披风脱下给接替我的人披好,然后跟随主念退出助念室。

回到休息室,首先要做的是回向。主念带我面向佛像念回向文,行佛礼。

回向完毕,小伙子告诉我两件事:第一,助念期间除了引磬和念佛,不能发出其他声音,不能触碰其他物品发出异响。第二,不可以对养生者行礼,行礼要对佛像。

哦,我恍然大悟。想起来了,活动腿脚的时候,不小心踢到电暖器一次。退出来的时候,朝往生者鞠躬一次。原来这些是不如法的。

知道了,我郑重道歉,对不起,以后注意。然后我和衣躺下,盖上被子,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早上七点多醒了,本来计划一早要赶回去的,我用百度地图查看了下,距离我要去的地方竟然有五六十公里。这才知道来到了一个昆明市下辖的县城。

陆续又有几位新面孔赶到,参与助念。负责人说再给我们安排一次助念,时间在8点到9点。

再次步入这个房间,没有了慌乱,心态进行了自我调整,端身正坐,进入状态,一句紧似一句,净心念佛。

念佛的过程中,一个念头忽然闪现:佛号不是念给别人听的,是念给自己听的。

继而思索如下:

不是我们在超度往生者,而是往生者在超度我们。它用有形的舍报,给我们宣示生命的真相,其实万事万物都在说法,演示给我们看。

对活着的人,我们都没有办法改变别人的观念,改变别人的命运,更不要说去改变失去色身的灵魂。人死之后要去到那里,已是因果注定,我们没有办法改变。

唯一能改变的是自己。口口声声阿弥陀佛,心中还是贪嗔痴慢疑,灵魂感受到的还是后者。

念佛能把自己念明白,灵魂自然感知到了悟生死的快乐。与灵魂的对接是靠心念传递的。生者一颗向佛的心,灵魂才有可能放下人世间的物欲贪享。

念佛是念给自己听的,灵魂感受的是我们的心理状态,“我”解脱了,灵魂才有解脱的可能。所以,自度才能度人。

我还有多少没有放下,还有多少没有了悟?我的状态对往生者的影响全在于心。此刻我与他有缘,才会来到这里。是我度他?还是他度我?还是我们本来一体,相互联系?

顿觉责任又添了一层,不但是来到身边的有缘人,还有已经离开的有缘人,我们都是息息相关,你就是我,我就是你。我的解脱成就很重要!

释迦牟尼佛说:天上天下,唯我独尊。

这个“我”不是有形的色身,而是光明共有、不二无我的自性。

明了如此,心中不由生起感恩之心。感恩这个逝去的生命,感恩佛陀的安排,让我来到这里,明了生命的真相。

想起大眼师说的:身生是小生,身死是大生。

“往生”的意义更加明了,这是法喜充满的事。

下午三点到四点,全体人员集合,进行最后一小时的助念。

往生者的两位亲属也赶来现场,只是这其中,并没有他至亲的人,据说他的爱人身体脆弱,不能成行,他的儿子,事物缠身,不能前来。

在跟随大家念佛的时候,看到前面的人背上,匐着一只青色的小虫子,偶尔爬动几下,来回转几圈。对它来说,人犹如一座大山,肩头就是顶峰,脊背就是绝壁,身处此地,它回家的路,生死未卜,艰难险阻。谁又会来关注这个宇宙中渺小的生物呢,它的命运会在何方?它是来看望它的亲人,还是来聆听佛的福音……

一小时终了,助念团不得不离开了,集体礼佛回向给往生者,留下了一只念佛机。插上电源,打开开关,悦耳舒缓的佛号弥散来,充满了整个房间。

团长掀开覆盖的绸缦,查看往生者的脸色。脸色好多了,刚开始是蜡黄色,现在泛红了;一开始嘴巴张开很大,现在合上很多了,团长说。

大家纷纷过去看,有人说:是的,还是有些东西放不下。

我有些恐惧,不敢看。但是还是鼓起勇气,走到跟前。第一眼看见,心中还是大惊!镇定自己,仔细查看他当时呈现的样子,虽然没有生机,可是这也是正常的,是每个人都会经历的时刻。人们经常说到的“生老病死”,这就是“死”后的样子。

在我的生命中,经历过爷爷和爸爸的去世,不过我那时候小,已经记不清楚了。这样清醒地直面死亡,陪伴死神的经历,还是最新的体验,这会对我有什么样的影响和改变呢?

有人说过,人生中的经历,都是来让我们明白什么,学习什么的,这是自然的安排。用大眼师的话来说,这是佛菩萨的安排!顺应自然,答案也就在其中吧!

离开的时候,亲属到门口送我们,合十鞠躬,眼中充满感激。

此时已是阳光充足,出来了,我才看见周围的环境,松柏苍翠,院落整齐,小山岗,花圃绿树,清幽别致……

随着车子的驶出,一路还看到服务中心,门岗。出了门岗,走上大道,两旁也是高树林立,日影疏斜,远处原野连绵起伏,苍山郁郁葱葱,好一派古朴自然景象,我不禁问:这是什么地方?

答:这是火葬场!

……

回来的路上,几位师兄聊了起来,听他们说:如今很多八零后、九零后孩子的父母,在临终的时候缺少孩子的陪伴。这个年龄段的孩子,一则独生子比较多,二则子女也缺少临终关怀的了解。

很多老人离世的时候,孤独伶仃,这对往生者是何其悲哀,对他的孩子来说,也在心中留下了永远的遗憾!

对于做子女的来说,关怀老人,要趁现在,当下行动,不要等到病重才关怀,更不要等到临终才关怀。

当今人们普遍内心焦虑,缺乏安全感,父母脾气火爆,孩子脾气也火爆,结果都是互相伤害。这再次应验了那句话――这是个互害的时代!

路上,车上的CD响起一个温和慈悲的声音,是一段劝善的话,引起我内心强烈的震动和反省:父母也好,子女、亲人、同学朋友也好,关怀,不是给多少钱,供给多少物质,而是内心深处的聆听,放下语言的攻击性,降低语言的杀伤力,放下讲道理、争是非的心,不要再相互伤害,不要在生命终结的时候去懊悔。

我凭回忆记录如下:

阿弥陀佛,以此作为此文的结尾。愿天下父母,愿文中提到的人,愿有缘看到此文的人,皆发菩提,得大欢喜,心生极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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