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国藩日记系列品读》:第三章   一桥飞架两岸,天堑变通途

如题所述

第1个回答  2022-06-01

道光十九年十一月初二,老曾终于踏上进京入仕的路途,一直到第二年的正月廿八才抵达京城,前后历时八十八天。从十一月到正月都是冬季,那个时候冬天比现在还寒冷的多,可以想象老曾这一路还是比较受罪的。初来乍到,老曾他们只能租个房子暂时住下来,因为还有一个更重要的事情等着他,那便是准备参加翰林院的散馆考试。只有通过散馆考试的才会被授予翰林院编修、检讨等职务,没有通过考试的则被发往各部或分派到地方。

这几段日记详细记录了老曾参加散馆考试的具体情况。四月十七日散馆开考,题目是《正大光明殿赋》,以“执两用中怀永图”为韵;诗题《赋得“人情以为田”》得“耕”字,简单来说就是考了一篇命题作文(作赋)和命题诗。赋是我国古代的一种文体,它讲究文采,韵律,兼具诗歌和散文性质,主要用来描绘客观事物,要写得爽朗而通畅。赋必须押韵,这是其区别于其他文体的一个主要特征。赋写的好坏,能够直接反应出一个人的知识结构和思维连贯水平。

考试结果第二天就出来了,老曾被取为二等第十九名,这个成绩只能算是中下等水平。幸运的是,这次参加考试的46个人,两人改到六部任职,三人改到地方任知县(这三人显然就是三等的那三人,成绩太差只能选到地方任职)。经过散馆考试后终于留在翰林院成为了一名庶吉士,春风得意,志得意满的老曾每日沉浸于广泛交友和到处游玩,因此日记有连续四十多天的断档期。这段时间没有任何记录,老曾也在稍后的日记中做了补充说明和自我反省。

六月初七日的日记,可谓是老曾人生中的一个里程碑,从这一天起,老曾结束了没有章法、无所作为的过去,正式将每日写日记、做学问变成自己日常生活的一部分。改过自新的内容很具体,老曾要求自己每日早起后,习毛笔字一百个、再作一些应酬字。上午温习经书,中午读史书,下午读集(古代先贤的文集),并将学习心得写入《茶余偶谈》中,晚饭后作文。学问之道没有捷径可走,老曾后来闻名于世的书法和作文、以及对经史子集的透彻掌握就是在日复一日的坚持中获得的。

这一天的日记中还讲述了老曾如何痛定思痛、改过自新:自从改号涤生已经整整九年了,发现自己依然不学无术,真令人可叹!自己今年三十岁了,仍然资质平庸、精神不振,今后怎能有所成就?只希望今后勤俭有恒、节制欲望、养好身体,然后每天坚持学习用功,这样才能够保重身体、自立自强、不至于让祖荫断送在自己手上,更加无愧于做一名词臣(翰林学士),以文章报国。从这一天起,老曾按这个学习计划坚持了三十年,最终熟读了经史子集,精通了人生哲理。

自从六月初七日老曾发誓要改过自新、每日精进读书做学问开始,此后的日记中,每日读各种书籍就成为了常态。大致总结一下,老曾读的书籍有:《二十四家古文·王轸石》、《纲鉴易知录》、《诗经》、等等。《二十四家古文》选录清顺治至乾隆间侯方域、陈廷敬等名家古文,人各一卷,收文三百五十一篇。《纲鉴易知录》是一部记载从传说时代至明末历史的纲目体通史,其间重大的历史事件和人物都有简略的记载,使人一看了然,所以叫做《易知录》。

除了每日读书之外,初到京城的老曾也十分注意结交各路精英。翰林院以及六部里几乎汇集了当时所有的顶尖人才,很多人后来都成为他一生的挚友,彼此互相成就。当时同老曾往来的朋友,在此简单记录下:毛黻臣、钱仑仙、萧史楼、龙翰臣、陈岱云、曹西垣、曾心斋、杨杏农、梅霖生、邹芸陔、田敬塘、黎樾乔、郭雨三、朱啸山、黄正斋、欧小岑、黄虎卿、郭筠仙...粗略估算下,短短两个月里老曾交往结识的朋友就有二十多人。

初来乍到的老曾,交往的朋友主要以青年才俊和当代大儒为主。通过互相学习探讨,共同提高人生见识和学问。以六月廿日的日记为例:老曾在同朋友黎樾乔讨论的过程中得出结论:论为学之方,无过主敬之要,主敬则百病可除。主敬是中国自古以来的一种道德修养方法,《论语·子路》中指出:“居处恭,执事敬”,《周易·文言》中也提到:“敬以直内,义以方外”。进学在于致知,涵养则在于敬,简单来说就是:要经常回顾总结自己的所思所想,做到自觉克制。

俗话说: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初入仕途、正是春风得意的老曾,却遭遇了一场重大变故:得了疫症。瘟疫是由于一些强烈致病性微生物,如细菌、病毒引起的传染病。从古至今,人类遭遇了无数的疫症,其中有些特别严重,对人类后代的影响巨大的有:非典、鼠疫、天花、流感等。从道光二十年六月廿四日,出现得病迹象,到九月廿四日能够下地走路,历时三个月的一场大病,都被老曾在日记中详细记录。

六月廿四日,老曾发现自己精神不振,有生病的迹象。等到七月初一日,搬到一位医术高明的同乡欧阳小岑那里居住,又过了几天请安徽的吴竹如珍视后才确诊为疫症。七月廿二日后,邪火一发不可遏、病日加重...自七月廿一日起至八月初八共十七天,除药水外一概不吃。八月十八日后能走一两步,廿四、五日后才逐渐能下地走路了。一场大病下来,相信老曾事后一定感慨良多。同时,也让老曾结识了关键时刻救命的好友吴竹如和欧阳小岑,从此一路相携,终生不渝。

病好了,接下来就该继续踏踏实实读书做学问了。从十一月初五日这一天开始,老曾恢复了早起后练习毛笔字、上下午读经史子集并将学习心得记录在《茶余偶谈》。考虑到过去一段时间应酬不断影响学习,老曾安排自己每个月的逢三、逢八日才能出门应酬或做别的事情。比如说十一月初八日这一天就是“休息时间”,老曾看一本叫《绿野仙踪》的小说(相当于现在的玄幻修仙小说)时竟然能沉迷其中、不能自拔。伟大如老曾者,也有过沉迷小说不能自拔的时候,令人称奇!

道光二十年,当时有一位名叫唐鉴(字镜海)的很有名,他任职太常寺卿,也是当时义理学派的旗帜性人物,一代学术大儒、名满京城。老曾十分敬佩这个人的学问,从十一月十六日开始,他又做了个里程碑式的决定:一日三省,学习镜海先生的学问及修身之道,每日反省数条并记入“德行门”中。从此以后,每日反躬自省几乎成为老曾终生的必做功课。过了几天,老曾又同朋友探讨了理学读书之道,今后应多读薛文清公、陆清献公、李文贞公、张文端公诸集。

十二月的天气,夜间看月亮,即使光明如昼,却也是清寒彻骨,可以想象那时的天气是怎样的寒冷。进京近一年的老曾终于找到了一处房子:棉花六条胡同路北房子,为这位新科翰林的进京暂住之旅画上了圆满句号。有了新家的老曾,坐等着自己的家眷平安到来。道光二十年,对于老曾来讲有得有失、得大于失,这一年里第一次树立了清晰的学问目标、读书之道和自省之途,架起了进取学问的桥梁,为今后三十年的仕途奠定了基础,人生从此天堑变通途。

< 第三章 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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