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析《聊斋志异•小翠》中小翠身上的狐性与人性

如题所述

第1个回答  2018-06-18
一、狐性的美化和强化
(一) 灵活多变的狐
狐是一种灵活多变的动物, 它的花样很多 , 会耍花
招 , 机灵狡猾 , 常成为人们发挥想象的素材, 成为人们
的闲话话题。民间就有许多关于“狐狸精”的传说。狐狸
精的内涵不外乎表达为美丽风骚、灵活善变的女性。蒲
正是采集狐狸精这些性格特征, 揉合人的性情 , 把狐写
成与人没有多大差别的狐仙。但由于是狐仙,性格多半
不受社会风气的束缚。可爱的狐仙,其实是蒲松龄心目
中打破封建社会桎梏的女子的化身。《婴宁》一篇就是
一个例子。这个故事里, 婴宁就是一个人一般, 除了把
枯木幻化为人形作弄好色邻人外, 根本与人没有什么
不同的地方。笑 ,是婴宁性格的主要特征。作者紧紧抓
住这一点 ,从不同的角度反复铺写。婴宁的笑有捻花含
笑 ,倚树憨笑 ,有纵情大笑; 特别是与王生相见一节,作
者更写她且行且笑, 边说边笑 , 乃至于笑不可仰, 这些
无不体现狐的灵活多变。蒲松龄在篇末说的一段话,很
明白道出他的目的, 不在于说狐道鬼, 而在于写出一个
可爱的女子性格。这个女子很会笑, 她又不是不懂事,
必要时她会防卫自己。
在《小翠》中 , 蒲松龄鲜明地刻画狐灵活多变的特
征。狐女小翠性格是豪爽、粗犷、敢作敢为的。她娇美如
花 ,但却坚毅如钢、灵活善变,她充满智慧、不动声色地
指挥家庭大军 ,上演着报恩、除仇、慰情的戏剧,兵不血
刃 ,仇却安家。婴宁、小翠这一个个狐娘子,不是一味爱
玩的狐 ,她们机智、灵活。
(二) 诙谐有趣的狐
《狐谐》中的狐, 有捷才 , 诙谐有趣 , 什么人都难她
不倒。中国历史上, 有不少以诙谐出名的人, 但都是男
子。难得的是 :这个《狐谐》故事,以女子为中心。在中国
过去的社会中 ,女子哪有机会表现这样的才华呢 ? 只有
在蒲松龄的笔下,以“狐”的形象出现了。《狐谐》中的狐
女口齿伶俐 , 才华横溢 , 在与一群书生的谈笑中, 击退
了书生们的一次次口舌轻薄, 以博一乐 , 显示出了高超的见识和从容的风度。拿别人的姓名编故事, 开玩笑 ,
本来毫无意义 , 但是本篇的狐女对孙得言等开的玩笑,
却使人感到快意。在旧社会,那些受儒家重男轻女思想
影响的封建文人以妇女为好欺侮, 喜欢拿她们在茶余
酒后寻开心。作者写狐女对受官役迫害、逃亡济南的万
福 , 表示同情 , 老实地承认自己是狐狸, 从来没有开他
的玩笑; 而对于那些敢于捉弄她的人, 却不让他们讨得
半点便宜。在一次又一次的哄堂大笑中,轻薄文人狼狈
不堪 , 被歧视的妇女扬眉吐气。这诙谐故事的后面, 有
一个严肃主题 , 即妇女是不好欺侮的。(自然界的狐狸
也不是好欺侮的)
(三) 善良机智的狐
蒲笔下的狐女 ,大都是善良机智的。《荷花三娘子》
中的狐女 , 为宗生牵线搭桥, 使之娶了纯洁的荷仙, 并
生下了儿子 ,哺育后便毅然离去。《莲香》中的狐女是个
贤妻的典型。桑生由于迷恋鬼魅, 身体日渐衰弱 , 以至
于气息全绝 , 是莲香不畏路途遥远, 为之采摘草药 , 救
桑生之命于倒悬; 在《婴宁》中 , 婴宁虽为妖异 , 却非常
善解人意 ,“每值母忧怒, 女到一笑即解”。作者笔下的
狐女形象 , 大都以她们内心的善良和正直产生了感染
人、陶冶人的性情的美的力量。
温柔勤俭而又洒脱机智的辛十四娘是狐, 但这狐
与其她的狐不同, 她也有狐的聪慧机智, 但表现为很正
派、懂事 ,善于处理事情 ,帮助丈夫。冯生生性轻脱,看
不清利害关系。辛十四娘便告诫他,“君诚乡曲之儇子
也 !轻薄之态 , 施之君子 , 则丧吾德; 施之小人 , 则杀吾
身。 君祸不远矣 !我不忍见君流落, 请从此辞。”生告
悔 ,辛便与其约法三章“从今闭户绝交游 , ,勿浪饮。”但
冯生终因生性难改, 遭了陷害。当丈夫蒙冤入狱后, 她
表面上如平常 ,没有什么。实际上却很紧张地进行着两
件事 : 一件是营救丈夫; 一件是决意在把丈夫救出来以
后 , 她就要离开 , 因为对这样的生活她已不感兴趣。下
狱后 , 幸亏辛十四娘巧设计谋, 才得以昭雪。当冯生获
释后 , 辛十四娘自己逐步变丑, 并找好“替身”准备离
开 , 但冯生那可贵的真情, 使辛十四娘的计谋没法子成
功。最后只好用死的办法离开冯生,其实她是做神仙去
了。
二、展示狐女人性的主体意识
我们读《聊斋志异》, 常常忘记了其中那些狐鬼的
成分 , 而被其中的人物性格和社会内容所吸引, 因为作
者蒲松龄美化了狐的本性, 表面写花妖狐魅, 实在写人
情世态 ,反映社会生活内容。
(一) 自由支配自身活动的自主意识
《聊斋志异》中女性主体意识的觉醒, 首先表现在
自主意识上 , 她们具有不依赖外在力量, 自由地支配自
身的一切活动的意识。在婚恋问题上,女性可以大胆追
求个人的幸福 , 而不是被动的接受。男女间由“君子好
逑”转为“女子好逑”,由“仲可怀也,畏我父母”到“仲可
怀也 ,即可思嫁”。女子成了求偶的主动者,常是无媒自
嫁。这种情况在《聊斋》中比比皆是《红玉》中的红玉是 ,
主动爬上冯家的墙头, 对冯生含笑示爱;《莲香》中的莲
香、李氏都是主动扣开桑郎之斋而求桑郎眷注;《鸦头》
中的鸦头接客第一夜就与情人一起私奔了等等都是这
一类女性。
《聊斋志异》所反映的女性自主意识觉醒的还有一
个重要方面 : 与异性不论是结合或离异都迅速、果断。
只要两情相悦 , 即可以身相许; 如感情破裂 , 缘分尽了 ,
就各奔东西。世俗繁琐的婚嫁仪式、离婚的种种骇人后
果 ,她们都拂若轻尘。上面提到的《聊斋》中情爱方面女
子的主动性大大加强了, 事实上在离异方面, 女子也往
往处于主动地位。因一见钟情而以身相许,一旦发现其
庐山真面目 , 即拂袖而去 , 连招呼都不打一声。《丑狐》
中的狐仙是在男主人公贫穷、困苦时以身相许, 还为之
带来安康与财富, 可只要他们忘恩负义, 或要出妻 , 或
要卖妻 , 狐仙发现后 , 都给予了不同程度的惩罚, 然后
决然离去。《聊斋志异》中的女性在婚姻观念上是比较
开放了 , 想结婚就结 , 想离婚就离 , 简直可以和 21 世纪
女性思想相媲美了。
《聊斋志异》中的《娇娜》篇更带有对两性关系的思
索性的内涵 , 这篇小说前半部分是写孔雪笠见到美丽
的狐女娇娜产生爱悦之情, 后半部分在孔雪笠和另一
狐女成婚后 , 仍然写他与娇娜的关系, 先是孔雪笠奋不
顾身从鬼物爪中抢救下娇娜, 被暴雷震毙; 后是娇娜不
顾男女大防与孔雪笠口吻相接, 将丹丸吐入其口中, 嘘
入其喉下。作者最后自道其心思“余于孔生 : ,不羡其得
艳妻 ,而羡其得腻友也。观其容可以忘讥,听其声可 以
解颐 ,得此良友 ,时一谈 (燕) ,则色授神与 ,尤胜于颠倒
衣裳矣。”玩味小说情节和夫子自道, 可以认为作者是
用了并不明确的语言 , 表达了他感觉到的一个人生问
题 : 得到“艳妻”不算美满, 更重要的是“腻友”般心灵、
精神上的契合 , 不言而喻 , 美满应是两者的统一。蒲松
龄在当时就有如此先进的男女关系观念, 不能不令人
拍案叫绝。
女性能力比男性强
《聊斋志异》中的女性能力很强, 比其中的男性能
力要强的多。男性大多是无能和懦弱的书生。首先他们
往往既中不了功名,又不会持家生活。《聊斋志异》中的
书生在求取功名的道路上是找不到尊严的, 他们的男
性气质也随之逐步丧失了 , 真正的 “百无一用是书
生”,只能眼看着家里破落下去。其次是面对困难、危险却无丈夫气 ,显得胆小怕事 ,十分懦弱。正因为如此,他
们只能求助于女性, 相应的也强化了女性。对《聊斋志
异》中的女性稍作梳理,可分三类 :
其一、持家、理财之能手。封建社会的家庭以男子
为核心 , 女子称丈夫为“当家的”, 自然男子在维持家计
上应居于主导地位。但奇怪的是,我们在《聊斋志异》中
很少能见到善于维持生计的男子, 相反倒是女子在这
方面才能突出 , 主动担负重任 , 解决了许多家庭生存危
机。如《狐妾》、《鸦头》、《红玉》。 :
其二 , 行侠仗义 , 惩恶扬善之侠女。这种侠客角色
担当者大多为男性, 女性则寥寥 , 且多是出于强烈的为
亲人报仇的偏执意念。《聊斋志异》中也有此类女性,
《红玉》写了一个锄强扶弱打抱不平的“人侠”, 又写了
一个乐于助人精明勤俭的“狐侠”。红玉帮助冯生在艰
难困苦中显真情, 充满了侠义精神。总之《聊斋》此类 ,
女性行动洒脱 ,果断磊落 ,来去自如 ,毫无拖泥带水、婆
婆妈妈之感。其行侠之举绝不输于《田七郎》中的田七
郎 ,《红玉》中虬髯丈夫, 但因是女性所为, 读来更令人
难忘。
其三 , 女性比男子更有谋略, 更有主见 , 更有能力
(有些是缘于仙术) ,较男性的发展要全面。因而在男女
关系中处于主导地位 , 起到了引导男子行动或恢复其
能力的作用 ,在男女两性中处于第一性的地位。女性劝
导男子省身行事,处事老练 ,如《辛十四娘》。
有些男性患有痴呆的毛病 , 与一些正常人所应有
的能力表现相比, 出现偏差 , 甚至干脆丧失 , 他们生存、
行动范围狭小 , 追求单一 , 与正常人的精神状态已发生
偏离。“痴”“狂”本来就是种病态的表现, 如果精神病
态 ,也就无法具备一个正常人所应有的能力。从他们在
作品中的表现来看,也称不上是正常的完整的男人。他
们不仅少了几分粗野的男子气, 而且在各种欲望的追
求上、日常行动能力上也大大萎缩了。《小翠》中的元丰
生下来就是痴呆儿。十六岁不能知牝牡,在小翠治愈其
痴之前 ,日常行为表现仅是做游戏、拾球、号哭、流涕等
等。元丰是一个完全痴呆的典型,甚至在一定程度上呈
现出女性化的倾向。元丰是一个怯弱的男子,他更象一
个旧体制中受压迫的女性。他有着女性的怯弱和女性
的某些气质。多愁善感, 好哭泣流泪 , 他的哀乐完全取
决于小翠对他的态度。小翠倒象一个丈夫对待妻子一
样对待他。这是一个乾坤颠倒的世界, 男女的主客地
位、性格气质发生了变易。正是在这个虚构的幻想世界
里 , 蒲松龄有意无意地改变了乾坤定位、阳刚阴柔的规
定、男主女辅的地位。
三、展示变幻无常的神性
神 ,就应该具有传奇性。蒲笔下的狐女都是传奇的
人物 ,她们一会儿变人,一会儿变狐 ,不是神 ,岂能如此
神通广大 ? 她们凭借神的超凡脱俗、出神入化, 可以穿
越时空 限制, 打破天上人间的界限。她们是作者理想
的人物 , 蒲松龄让她们充当落魄书生的救世主, 让她们
惩恶扬善 , 这都离不开狐女广大的神通。如《小翠》, 小
翠让公子元丰死而复生,并治愈其痴。小翠还能预知钟
氏之姻 , 先化其貌。无怪乎异史氏曰:“月缺重圆 , 从容
而去 ,始知仙人之情亦更深于流俗。”可见,这是作者理
想的化身 , 她们是敢于冲破封建礼教的神, 是惩恶扬善
的神 ,是具有独立人格的神。作者把美好的理想不是寄
托在常人常心身上, 而是寄托在花妖狐魅身上, 说明作
者意识到现实的残酷, 在凡人的社会里, 美好的理想是
不可能实现的 , 只好把希望寄托在荒诞的虚构的世界
里。
《聊斋志异》中的狐女往往持有一种反叛姿态, 其
行为有着强烈的反传统、反世俗的色彩, 超越规范而与
现实中的女性有很大的差别, 可以说是某种理想的化
身; 蒲松龄在狐女身上实际寄托了理想与情感, 反映男
性作家某种潜意识。蒲松龄为其笔下的男主人公“配
备”得到美化和强化的女性, 从一定程度上说是他自己
对女性的爱慕。蒲松龄始终把聊斋的男女故事编得很
美。确切的说 ,她们在故事中主要扮演了一种为他人弥
补人生的缺憾的角色。蒲松龄在《青梅》的结尾感慨道:
“天生佳丽 , 固将以报名贤; 而世俗之王公 , 乃留以赠纨
绔。此造物所必争也。”从某种程度上说,蒲松龄正是通
过自己的写作来显示他深信“造物所必争”的事情, 在
想象中把世俗颠倒了的价值再颠倒过来。鬼妖美女的
主动献身及其一反流俗是深情厚意便是他自我肯定的
形式 ,是他唯一能自慰和慰人的美梦。在母系社会的女
性崇拜意识主使下 , 异类的女性于是多少闪现出神性
的灵光 , 向需要帮助的凡人布施色相和情爱, 成了在男
女关系的范围内实行利他主义的善人。正如蒲松龄在
向上天呼吁时所说:“吾愿恒河数仙人, 并遣娇女婚嫁
人间 ,则贫穷海中 ,少哭众生矣。”《凤仙》 ( )
蒲松龄笔下狐女集狐性、人性和神性为一体。狐
性 , 只不过是作者思想的载体, 以异闻形式来表现罢
了。人性才是最重要的,她是《聊斋》反映的核心主题。
神性是狐性和人性转换的手段, 是对狐性的强化和对
人性的升华。但是, 蒲笔下的狐女的光芒, 在男性视角
的笼罩下毕竟是有限的, 这也体现出作者思想的局限
性。本回答被网友采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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