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如玉剑如虹

如题所述

第1个回答  2022-07-15
[一】

沈家三小姐沈玉如在大喜之日于洞房之中离奇失踪,已经成了京城百姓们茶余饭后总会提上一嘴的热门话题,而关于沈玉如失踪的原因,那也是众说纷纭,有说她是看破红尘,云游四方去了,还有的说她是和情郎私奔,远走他乡,更有甚者,居然说她是被妖怪吃了。

作为舆论的中心,八卦本人——沈玉如沈大小姐表示,怎么就没人觉得她是被绑架了呢?

她微微抬头,看向把她抓来的那个男人,那人大概二十三四岁的模样,身形挺拔修长,一袭黑衣愈发衬得他肤色白皙,他眉眼生得艳丽浓烈,鼻子秀气直挺,委实过于女气,但因着脸型骨骼分明,棱角简洁利落,倒中和了这股子阴柔之气,凑在一起,便是一张左看右看,怎么也看不出差错的脸庞来,与顾锦荣倒是有七八分相似,沈玉如面上不动声色,心底却感叹,还真不愧是亲兄弟。

“沈姑娘不必惊慌,在下不会伤你。”

傅斯年同她行了个礼道,“是有人出一千两,让在下将你带到此处,一个月之后,自会放你归家。”

沈玉如听着,目光灼灼的盯了他一会儿,忽的想起了什么似的,眼睛盯着嘴里的布团,“唔唔”的叫个不停。

傅斯年顿了一下,蹲下身来,同她平视道:“在下可以把它拿出来,不过沈姑娘能否答应在下,不要出声求救。”

沈玉如忙不迭的点头,傅斯年把她嘴里的布团取了出来,她淹了两口唾沫,润了润嗓子,深吸一口气,傅斯年还以为她要叫,正准备把布团塞回去,却听她道:“我才值一千两?!而且...”她顿了一下,扫视了一下四周,“你让我在这待一个月?还不如杀了我算了!”

沈玉如虽然被绑在了椅子上,但这一点也妨碍不着她,“你看看,你看看,这一地的灰,得有几百年没打扫了,你再看看那床上的被子,那哪还是被子,脏不溜秋的,谁知道上一个用它的是什么人!”

傅斯年沉默的听着她吐槽屋里的种种不是,等她终于停下了,才道:“说完了?”

沈玉如愣了一下,“干嘛?”

他木着一张脸,没什么表情的道:“要么在这睡,要么在猪棚里住一个月,沈姑娘选一个吧。”

沈玉如被噎了一下,这个傅斯年果然不是什么好说话的主儿,她眨了眨眼,用脚有一下没一下的点着地面,道:“那我以后该如何称呼公子?”

“在下姓傅,名斯年,沈姑娘如何称呼我随姑娘喜好。”

沈玉如“哈哈”一笑,道:“你就这么轻易告诉了我你的名字,就不怕我回去后叫官府的人来抓你。”

傅斯年淡淡一笑,道:“到时随姑娘的便。”说罢,便转身推开房门往外走,沈玉如忽然发觉她还被死死的绑在椅子上,动弹不得,急得直叫唤,“等等等!你先别走,先把我解开啊!”

傅斯年头也不回,回应她的,只有房门关上的“咣”的一声,“你不会就这么把我留这一个月吧!傅斯年!!!”

门外彻底没了动静,沈玉如扯着脖子喊完了这一嗓子,确定他不会回来之后,把藏在袖袋里的袖珍小刀放了出来,割断了绑着她的绳子,她抖落了身上的绳子,走到窗边,将窗户微微推开了些,通过缝隙观察了一下外面的环境,她现在待的房间在二楼,楼下正对着大路,路的两边都是些贩卖各种小零碎的小贩,吆喝声此起彼伏,络绎不绝,如此看来,他们现在应该是还在城内?

沈玉如轻轻合上了窗户,只要她能在这一个月的时间里拿到傅斯年身上的那块玉佩,那也不枉费她花了这一千两的银子,自己绑架自己。

【二】

傅斯年回来的时候,沈玉如正对着一桌子的饭菜吃的不亦乐乎,并且,对方在看见他之后,不但没有丝毫的收敛,还大大方方的和他打了个招呼,热情地招呼他也过去一块吃。

“你怎么解开绳子的?”

沈玉如左手抓着鸡腿,右手一挥,一柄做工精良细致的小刀被她“当”的一声甩在了桌子上,“好歹我爹在江湖上也是个有头有脸的人物,朋友不少,那仇家自然也是少不了的,随身带一把武器,也算是有备无患。”

傅斯年听完她这一番解释,视线转移到了那一桌子的好酒好菜上,“你有钱?”

“嗯?”

沈玉如嘴里塞满鸡肉,疑惑的抬头看了他一眼,摇了摇头,再勉强咽下去几口之后,才含糊不清的道:“我哪来的钱,这些都算在你的账上。”

傅斯年一向自诩心志坚定,情绪不易受外界影响,可现在他只想打人,他以为沈玉如身娇体弱,顶多折腾那么两下,也翻不出什么浪花来,可他没想到的是,她还能吃!

傅斯年气不过,一把抢过被沈玉如啃得还剩半副的鸡架子,捧在手里,这吃的可全是他的钱!

“诶?你干什么,你要想吃自己再要一只新的呗。”

沈玉如举着两只油光四溢的爪子,“这上面可全是我的口水,你要不嫌恶心......”

她话还没说完,余光忽的瞥见一抹寒光,似乎有什么东西贴着她脸颊的飞了过去,“叮”的一声钉在了她正对面的墙上,是一只短小精悍,纯银打造的钢钉,沈玉如还没反应过来,傅斯年却眼疾手快的一把将她拉了起来,护在身旁。

也就在她离开座位的那么一刹那间,四五只钢钉便齐齐钉在了她刚刚坐过的地方,沈玉如不禁后怕,若是再晚了那么一步,只怕她现在已经被盯成个筛子了。

“快走。”

傅斯年把她往门口推了一把,自腰间抽出一柄长剑来,沈玉如急忙推门而出,躲在了墙后,她只听见屋内一阵兵刃相见的叮叮当当的脆响声,紧接着,便看见傅斯年退到门外,将房门一关,一手揽住她的腰,从护栏上飞身而下,稳稳当当的落在了大厅正中的一方圆桌上。

圆桌周围正在吃饭的客人被这从天而降的一个人吓得四散弹了开,有的女眷还叫出了声。

“就是她!活捉沈玉如!”

大厅内骤然响起一道粗犷的男声,尔后,便是一阵兵刃出鞘的声音。

傅斯年一头黑线,看向怀中乖巧无比的沈玉如,道:“原来是抓你的。”

沈玉如笑,“我都说了,我爹的仇家可是很多的。”

五六个手持兵刃的彪形大汉将二人站的圆桌围住,其中一个疑似老大的人拿刀指着傅斯年,道:“留下沈玉如,饶你不死。”

“相公!你不会真的打算撇下我,一个人逃命去吧!”

沈玉如方才还一脸乖巧,此刻却换上了一副泫然欲泣,难以置信的表情。

“相公?”

为首的大汉道:“你不是和柳叶飞镖宁千重订的婚么?”他顿了一下,猛地反应过来什么似的,一脸‘原来如此’的表情道:“原来你真是和人私奔了啊!”

沈玉如睁着一双眼泪汪汪的大眼睛,心道,这个杀手也太不敬业了点,这么八卦!

“呸!奸夫淫妇,一个都跑不了!”

说着,就要跳到桌上来,举刀砍人,却被傅斯年一个回旋飞腿,扫到了一边去,剩下几个见状,也不分先后了,一齐拥了上来。

傅斯年一手护住沈玉如,一手还要持剑挡住各种各样的攻击,却丝毫不见狼狈,剑耍的那叫一个行云流水,直击要害,一回身一抬腿间都尽显风流恣意,卓然不群。

不出五招,人已经倒了一片,傅斯年手腕一翻,剑尖直指还剩下的那最后一个,也不吭声,就那么静静的盯着他。

那人把手里的兵器往旁边一扔,“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咣咣咣”的磕了七八个响头,道:“大侠威武盖世,小人有眼不识泰山,还望大侠海涵,饶小人一命!”

【三】

傅斯年还未来得及开口,一道清冽透彻的男声便自门外响起,“兄长,许久未见,别来无恙啊。”

顾锦荣?!

沈玉如一惊,他怎么还亲自来了,不是说好了一切都由她来办的么?

一二十上下,一身紫色束袖长袍的年轻男子自门外而入,一头青丝顺滑妥帖的束于头顶,顾锦荣“啪”的甩开了手中的扇子,优哉游哉的扇了两下,道:“怎么?兄长都不准备和我说点什么?”

傅斯年几不可察的皱了皱眉头,道:“你今日来,是为了那枚玉佩?”

顾锦荣垂眸一笑,复又昂起头道:“既然兄长什么都明白了,那也省得小弟我再多番费尽口舌......”

“我已经和你说过很多遍了,盟主之位我可以不和你争,顾家我也可以离开,但是,那枚玉佩,无论如何我都不可能给你。”

傅斯年话音刚落,方才还一脸笑模样的顾锦荣瞬间收了笑,周身杀气骤现道:“那你就别怪我不顾念手足之情了。”

只一晃神的功夫,方才还离他们几人之隔的顾锦荣倏忽移动到二人眼前,以扇化刀,刺向傅斯年,情急之下,傅斯年只好先将沈玉如甩到一边,和他缠斗到一起。

被扔在了一边的沈玉如很懵,她现在脑子里一片混乱,她记得她和顾锦荣的计划明明是,她出钱让傅斯年绑架自己,然后伺机盗取他身上的玉佩,交给顾锦荣,而作为回报,顾锦荣会娶她为妻,那么,不久的未来,她就会是武林盟主的夫人,而不只是一个小小的宁家的掌门夫人。

可从现在的情况来看,沈玉如微微攥紧了手,顾锦荣分明是打算直接跳过她,亲自出手解决傅斯年,一旦让他成功,那么她将会毫无利用价值,约定也会就此瓦解,而她若再想当什么盟主夫人只怕是此生无望。

思及此,沈玉如抬头看向正打得焦灼无比,不分伯仲的二人,一时倒也想不出什么对策来。

“沈玉如!你还不过来帮忙,在那傻站着看什么呢!”

顾锦荣突的喊她,倒是吓得她浑身一激灵,她下意识的应了一声,就近抄了把刀,跃到二人身边,顺手替顾锦荣挡下了傅斯年横劈过来的一剑。

傅斯年被逼得微微倒退半步,拧着眉看了沈玉如一眼。

“没想到吧,她居然是我的人。”

顾锦荣胜券在握的朝他得意一笑,趁他还有些恍惚着,左手忽的使力,扇面翻转间,几枚寒气逼人的钢针便“嗖——”的飞向傅斯年,距离之近,角度之刁钻,任凭傅斯年是神仙转世,也逃脱不开。

一旁时刻关注着二人的沈玉如可看的清清楚楚,顾锦荣射出的那几枚钢针可不就是方才在房内偷袭她的那几枚么,若不是傅斯年及时把她扯了开,她现在哪还有命站在这,如此说来,顾锦荣此番前来,想杀的人恐怕不仅仅是傅斯年吧,她一时后背发凉。

大多数钢针还是被傅斯年堪堪躲开了,可有一枚却直直刺进了他胸口,纵使只有这一枚,也足以让他一时半刻都缓不过劲儿来。

顾锦荣笑眯眯的瞅着他,不紧不慢的朝他走了过去,一挥手再一抬,指间已多了片薄如蝉翼的刀刃,他在傅斯年跟前轻轻站定,道:“兄长,永别了。”

【四】

“你为什么要救我?”

沈玉如确定没有人追上来后,才把破庙的门合上落了闩,为了以防万一,她还拖过来早已废弃多年的上香台,挡住了不甚结实的庙门,都收拾的差不多了,她才拍了拍手上的灰,一屁股坐到了傅斯年旁边。

“为什么救你?”

沈玉如偏过身子,检查了一下傅斯年的伤口,最让她担心的事果然还是发生了,伤口周围呈现的,不是正常的鲜红色,而是一种发青的黑色,她迅速点住了伤口周围的几个穴道,防止毒气蔓延。

沈玉如心道,她这回可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谁想到顾锦荣居然会在钢针上下毒,方才,她为了救傅斯年,直接给了顾锦荣一刀,已经是把他给得罪的透透的了,依照他那小肚鸡肠,睚眦必报的性格,若是,傅斯年日后毒发身亡,那她要面临的可不仅仅是竹篮打水一场空,还有顾锦荣没黑没白的全力追杀。

想想都头痛,沈玉如追悔莫及,悔不当初的捂住了胸口。

“因为什么?”

傅斯年不解的询问道,可沈玉如已经完全没有心情再和他揪着这个没有意义的话头继续讨论了,她满脸悲痛加心痛的看着傅斯年道:“大哥,你知不知道你中毒了诶,难道你一点感觉都没有嘛?”

她话音刚落,傅斯年忽然剧烈的咳嗽了起来,还越咳越厉害,就在沈玉如以为他都要把肺咳出来的时候,他“哗——”的吐出了一大口乌黑的毒血来,然后,喘了那么两口气,靠在了身后的墙上,无比虚弱的道:“我知道,我也有感觉。”

沈玉如惊愕的看了看地上的一大滩血迹,又瞅了瞅他惨白惨白,还渗着汗珠的脸颊,哆哆嗦嗦道:“你...你不会是快死了吧?”

傅斯年瞥了她一眼,又咳了两下,才道:“暂时死不了,不过再过几天就说不准了。”

哈?沈玉如嗖的从地上爬了起来,虽然说他的伤不是她造成的,这个毒也不是她下的,但归根结底,他之所以落到现在这番田地,与她却是万万脱不开关系的,若不是她,顾锦荣怎么会找上门来,若不是她掺了一脚,傅斯年又怎会被伤,若是...若是他真的就此殒命,那她可能要一直活在愧疚和悔恨之中,因为她的一己私利,搭进去一条鲜活无辜的生命,她到底没有那么心大,能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的样子,继续没心没肺的活下去。

沈玉如现在是又惊又怕,还伴随着几丝自责掺杂心中,一时五味陈杂,最后竟“呜呜”的哭出声来。

本来傅斯年正一个人暗自调理内息,努力把毒控制在伤口周围,忽的听见脑袋上方传来一阵大过一阵的哭声,他这一抬头,才发现,见识过腥风血雨,大风大浪,拿刀砍人的时候,都面不改色,风平浪静的沈玉如,这会儿居然哭的上气不接下气,他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一头雾水的看了看四周,确定没有第三个人能惹她之后,才问她道:“你怎么了?”

这一问,也不知是碰到了沈玉如的哪个点,刺激的她抓住傅斯年的胳膊,倒豆子似的噼里啪啦的说了一堆,翻来覆去的无非就是那几个问题,‘你不会死吧?’‘你要死了怎么办?’‘都怪我,都怪我。’

傅斯年晃了晃神,他想不通她担心个什么劲儿,毕竟是死是活也赖不着她,而且他们还非亲非故的,沈玉如哭成这样实在是超乎他的预料,倒是她这福可怜兮兮的样子让他想起了他幼时养过的一只小花猫,他不自觉地竟笑出了声。

沈玉如听见声音,腆着一张满是泪痕的脸抬头看他,他才赶忙敛了笑,轻咳两声,抽出了被她拽的死死的胳膊,手附在她的头顶,道:“不用担心,这本来也不是什么剧毒,等我运功调养片刻,把毒逼出来就没事了。”

沈玉如听了,知道他死不了后,也不自责担心愧疚懊恼了,扭头就不哭了,抹了把脸,一脸冷漠的坐到一边去了,徒留傅斯年那只手还尴尬的浮在空气里。

【五】

“对了,之前的问题你还没有回答我,你为什么要救我,你不是顾锦荣的人么?”

傅斯年讪讪的收回手后,沉默了半晌,又提起了之前的那个话头。

沈玉如愣愣的盯了会儿脚尖,道:“我不是为了救你,我是为了救我自己。”她顿了一下,才继续道:“顾锦荣用的暗器和之前在屋内偷袭我的暗器一模一样,当时我就明白了,他今天之所以来这,不光是为了杀你,更是为了顺手把我也解决掉。”

“你不是为他办事的么,他为什么要杀你?”

沈玉如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而冲他俏皮一笑道:“凭什么光你问我,该换我问问你了吧。据我所知,顾锦荣之所以心心念念要得到你身上的那块玉佩,是因为老盟主曾经说过,玉佩在谁手里,谁就是他的接班人,也就是下一任武林盟主。既然你都愿意将盟主之位让给顾锦荣,那为什么却死活不肯把那枚象征着武林盟主之尊,可以号令江湖的玉佩给他?”

傅斯年本来是又恢复了之前那派冻人于千里之外的表情,此刻,听了这一番话,神情竟难得的柔和了许多,“因为这是我娘的遗物,也是她和我爹当年的定情信物。”

他娘的遗物?怪不得他迟迟不愿给顾锦荣,沈玉如点了点头,“玉佩现在在你手里,那就说明老盟主其实更属意你做新一任的武林盟主,你为什么不愿意当啊?”

傅斯年偏了偏头,用一种格外熟悉的语调道:“凭什么光你问我啊,该到你了。”

沈玉如气结,他现学现卖的本事倒是还挺强。

“我怎么知道他为什么要杀我,可能是嫉妒我的美貌吧。”

她说完,斜睨了傅斯年一眼,发现他居然上上下下的仔细打量了她一番,“看什么?”

他摇了摇头,道:“你没他好看。”

沈玉如默默翻了个白眼,“我帮他拿玉佩,他娶我为妻,现在他找到了你的下落,我自然没有了利用价值,不杀了,难道还留着给他当累赘?到你了。”

“你为什么那么想嫁给他,你喜欢他?”

“没有啊。”沈玉如下意识的否定,“要是能嫁给他,那我的身份也就截然不同了,盟主夫人,你想想,那多气派啊!以后,在江湖上,谁还敢惹我们家。”

“所以说,其实坐在武林盟主位子上的那个人是谁,你根本不在乎?”

沈玉如本来想说‘是’,但那个‘是’字在她舌尖打了一圈转,又被她咽回肚子里去了,她总觉得傅斯年这段话说的怪怪的,什么叫‘不管是谁’什么叫‘压根不在乎’,好像她是个很随便的女人一样。

傅斯年可能也反应过来他这句话说的有多么直白了,他清了清嗓子,道:“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

“算了,比你说的更过分的也不是没有。”沈玉如打断了他的话道,“我娘是我爹当初花了二两银子买回来的一个丫鬟,没有一技之长,也不怎么聪明,只有被其他丫鬟欺负的份,哪怕怀上我以后,情况也没有什么好转,只不过是换成了被其他姨娘欺负而已,那又有什么区别。”她笑了笑,看向傅斯年道:“你是不是很奇怪我为什么要和你说这些?”

傅斯年摇了摇头,“因为你是庶出,你和你娘总是不被重视,所以你才想有一个强大有力的夫家为你撑腰,让你娘能过的好一点,不再总是被人欺负。”

沈玉如听了,愣了愣,她既没说‘是’也没说‘不是’,反而道:“你个老狐狸,诓的我说了这么多,你自己却什么都没告诉我。”

傅斯年听罢,又笑了起来,“你想知道什么?我为什么不愿意当武林盟主?”他反问道,“那当武林盟主又有什么好?”

沈玉如忙摆手,“现在是我在问你,你怎么总把问题抛回给我。”末了,还不忘加上一句,“那好处当然是多得很,吃香喝辣,还有花不完的钱。”倒底还是回答了他的问题。

“我自小就在江湖上浪荡,闲散惯了,做不来这什么武林盟主。顾锦荣他虽说是心狠手辣又狡诈无情,但杀伐果断,心机深沉,倒比我合适的多。”

傅斯年说罢,立刻以手握拳,掩在嘴边,重重的咳了几声。

沈玉如本来就一直担心他的伤情,眼见他又咳了起来,急忙半蹲起身子,三步两步蹦到了他身边,边替他抚背顺气,边忧虑道:“你没事吧?怎么又咳嗽了,毒都逼出来了么?”

傅斯年垂着头,微微喘了两下,缓过气来后,才声线喑哑道:“沈玉如。”

虽说二人相处了也有一天一夜,可他先前不是唤她‘沈姑娘’,就是直接‘你你你’的,如今突然直呼她的姓名,沈玉如还真有点不适应,她一脸疑惑的住了嘴,静静等着傅斯年的下半文。

“你的愿望,就是有朝一日能够当上盟主夫人,让别人再也不敢小瞧你,对不对?”

沈玉如很是不解,她不明白眼下傅斯年为何突然又提起这个来,但看他一脸严肃庄重的模样,沈玉如又不觉得她是在调侃她,遂恍惚着胡乱点了点头。

“那好,永宁巷三石堆傅家庄,左数第五户人家,你记住了。”他沉了一下,轻轻一笑,道:“我帮你,实现你的愿望。”只是寥寥几字,却仿佛耗尽了他全身的力气,再说完最后那两个字,傅斯年眼中还残存的几丝光亮彻底熄灭,黯淡了。

不知道为什么,沈玉如总有一种在听他说临终遗言的感觉,可......她不敢再往下想,急忙“呸呸呸”的打了几下嘴,不会的,他不会死的,他答应过她。

二人正寂静无言时,一阵无形的冲击波自门外冲进,势如破竹,将沈玉如方才挡在门口的香台直接击得粉碎,傅斯年一把护住她,带她闪到一旁。

一团紫色随着冲击波一道闪过,待余波散开,顾锦荣已经稳当当的站在了二人的正前方,之前沈玉如砍得那一刀似乎并没有对他造成什么影响,除了脸色透着一丝丝的惨白之外。

“沈玉如,好你个死丫头,居然敢背叛我。”

顾锦荣刚一来,没着急向着傅斯年索要玉佩,反而先咬牙切齿,一脸怨毒的威吓了沈玉如一番,倒是让沈玉如生出了一股别样的‘受宠若惊’感,可见她那一刀砍得是有多重了。

他刚说完,一偏头,对上傅斯年的目光,瞬间又换上了一副笑眯眯的模样,“不过,也无所谓了,反正你也活不了几炷香的时间了,千蛊毒的滋味可不好受,是吧,兄长?”

活不过几炷香?!傅斯年明明告诉她那不过是很普通的毒而已啊!

许是看透了她的心思,傅斯年恰巧先她一步的开口道:“你不就是想要玉佩么,只可惜,玉佩并不在我的身上。”

顾锦荣闻言,先是一愣,继而狞笑道:“你是想让我用解药换玉佩的下落?”

“不。”他指了指一脸悲愤,立于一旁的沈玉如道:“玉佩的下落,我不会告诉你,你要想知道,不妨求求她。”

“傅斯年!”

沈玉如几乎是用吼的喊出了他的名字,她直到这会儿才终于把他刚才说的那一段没头没脑的话串联到了一起,那个地方,就是玉佩的所在,而他说的,要帮她实现愿望,就是让她用顾锦荣心心念念,梦寐以求的玉佩的下落,去交换那个所谓的盟主夫人的位置。

他凭什么?!

沈玉如莫名的恼火,他凭什么就这么替她做了决定,凭什么就笃定她真的愿意嫁给顾锦荣,又凭什么都不争取一下解药!难道他就真的那么不想活了?!

沈玉如喉头一哽,连带着视线也一片模糊,模糊到无论她如何努力眨眼,都看不清傅斯年此刻究竟是何神情,她彻底方寸大乱,慌里慌张的伸手去够他,却被他轻轻一侧身,便躲了过去。

沈玉如一个扑空,踉跄了两步,被裙底一绊,也栽在了地上,她仰着脸,却不知道该往哪看,耳内只听得阵阵打斗的风声慢慢也趋于平静。

隐隐绰绰间,她只瞧见一团边缘模糊的紫衣人还兀自站着。

沈玉如心下了然,赶忙死死捂住了嘴,才压住了哭声。

她沉了一会儿,终究还是不死心,颤着声,唤了两遍傅斯年的名字,都没半点动静,一片死寂中,只听到顾锦荣的声音,他语气平淡道:“他死了。”

【尾声】

京城百姓们再一次有了茶余饭后的好谈资,一向乐于吃瓜的大爷大娘们万万没想到,那位洞房之中离奇失踪的沈三小姐的故事居然还出来个续集:‘美娇娘新婚之夜惨遭劫持,少年盟主路遇劫匪英雄救美,横批:好一段锦绣良缘。’

就这么着,一传十,十传百的,竟成了那一年京城十大热门爆料的榜首,各种衍生版本,相应的话本更是层出不穷,据说,根据沈三小姐和顾盟主这段旖旎情事改编的最佳话本《霸道盟主与小庶女不得不说的二三事》更是成了各家庶女们床头桌边的必备读物。

也是那一年,作为这段传奇故事女主角的沈三小姐,在她终于凤冠霞帔,堂堂正正的坐在盟主夫人的位子上的时候,当她看着她未来的夫君,笑得一片温婉的时候,她的心早已随着傅斯年的死而彻底荒芜凉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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