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公胜:复言,非信也

如题所述

第1个回答  2022-07-08
春秋与战国只是在学术上的划分,其分界却被史学家派出众多说法。多数教科书选择前476/475年作为分界点,源于《史记.六国年表序》。若按是说,此前几年楚国“白公之乱”可算是“春秋”尾声里的最后一个“亮点”了。

白公即白公胜,芈姓,熊氏,名胜,号白公。他的父亲,即楚平王时被费无极谮害的太子建。

太子建从驻守的“陪都”城父逃离后,先到宋国,又因避华氏之乱自宋至郑。郑国对他以礼相待,他却利用郑人对他的信任,与晋国密谋作为内应偷袭郑国,又因在封邑里大肆残暴被人揭发,终于事发被杀。

到楚惠王时,令尹子西——也是白公胜的亲叔叔——想把流落吴国的白公胜召回,受到了叶公沈诸梁的劝阻:

“我听说胜这个人‘诈而乱’,召他回来未免有灾祸吧!”

子西:“我却听说胜‘信而勇’,并且不干不利的事情。召他回来置放在边境上,让他保卫边疆。”

叶公直言“子必悔之”:

“复言,非信也;期死,非勇也。”

按照叶公的标准,符合仁爱才称得上诚信,遵循道义才叫做勇敢。不管什么话都要实践,这不是诚信;不管什么事情都不怕死,这不是勇敢。他反问子西:

“白公胜一味务求实践诺言,而又遍求“死士”,会不会是私心作怪呢?”

子西终于没听劝告,把白公胜召回楚国,任命为巢邑大夫驻守在与吴国的边境,从此号称白公,故称白公胜。

白公胜治军有方,“好兵而下士”。然而对于叶公“复言,非信也;期死,非勇也”的评语,他却用后半生”照本宣科“地活成了自己的”写照“。

据《国语.楚语》,叶公在劝谏子西时还引用了俗语“狼子野心,怨贼之人也”,指出白公胜由于怨恨而生出“害乱国家”之心的隐忧。而白公胜之“怨”,首推当为郑国的“杀父之仇”。

从鲁哀公十二年(前483年)开始,白公胜屡次请求子西出兵郑国以报父仇,子西或以“楚国政事未定”拒绝,或假意应承而行“缓兵”之策,甚至在晋伐郑时亲自出兵救援郑国,并收取了郑人贿赂。

白公胜终于感到“忍无可忍”。他怒形于色,在公开场合亲自磨剑并托人“直”告子西将要到朝堂上“杀人”。

子西仍然执迷不悟。在他眼里,白公胜就像一颗鸟卵一样在他的覆翼下长大,他放言在自己死后楚国的令尹、司马,“非胜而谁”?对其厚望可想而知。

白公胜却丝毫不领情,反而认为子西狂妄无比,亦放言“他要得到好死,我就不是我”!

白公胜倒真的说到做到,而不只是逞一时口舌之快。他开始与一个叫石乞的勇士亲信密谋,经石乞举荐,他甚至亲赴市场逞其“遍求‘死士’”之能。无奈“可以当五百人”以对抗“王与二卿士”的“死士”熊宜僚“不为利谄,不为威惕”,即使石乞的剑架在脖子上也一动不动。

但机会还是能够等来。这一年,吴国军队侵犯边境慎地,白公胜率军大败吴军。他以进献战利品为名,向楚惠王请求不解除武装率军入都,乘机发动叛乱劫持惠王。如梦初醒的子西“以袂掩面而死”。

白公胜的“好梦”却也没做长。石乞两次劝他焚烧府库、杀死君王,他均以“弑王不祥,焚库无聚”加以拒绝,还在忙乱中让惠王得以逃脱。很快,得到消息的叶公从蔡地征发楚国方城之外的军队前来镇压,自立为王刚满 一个月的白公胜走投无路,逃到山上自缢而亡。倒是石乞,被生擒后大义凛然,宁愿被烹也没说出藏匿白公胜尸身的所在,尽显”死士“本色。

“白公之乱”黯然落下帷幕。叶公沈诸梁以此一役而名扬后世,楚惠王复位后他被封为令尹与司马,身兼军政大权于一身,这在楚国历史上是空前绝后的。

相较于在白公胜身上犯迷糊的子西,叶公自一开始就从白公胜的“复言”看到了其根源——“杀父之仇”集聚的怨气,又以其“复言”预见了对于国家的害乱——“旧怨灭宗,国之疾眚也”,只是终未能解子西之惑。而当得知子西死于国难时,叶公亦未以其曾经“弃吾言”而“以小怨置大德”,奋然招兵救难。

白公胜以一人之“怨'而惘顾国之安,在另一个亲叔叔子闾身上也得到了反衬。

白公胜在听闻叶公欲出兵靖国时,想要让子闾继任楚王。对于白公胜的武力劫持,子闾回应:“若是安定楚国、匡正王室,岂敢不听从?但若专谋私利来颠覆王室,置国家于不顾,只好宁死不从。”终于从容就死。

杀父之仇,是旧时公认最大的仇恨。《礼记·曲礼》说“父之仇,弗与共戴天”,这已经成了古人的一种心理情结和思维定势,积淀成了一种文化心理结构。但以“一己”之私而陷“一国”于乱,即使“礼崩乐坏”的春秋时代,也为士所不耻。于是孔子又说:“以直报怨,以德报德”。

何谓“直”?

朱熹说:“爱憎取舍,一以至公而无私,所谓直也。”

钱穆说:“直者直道,公平无私。我虽与彼有私怨,我以公平之直道报之,不因怨而加刻,亦不因怨而反有所加厚,是即直”。

如此一来,“根正苗红”、“苦大仇深”的白公胜之报怨“复言”下的迁怒乃至祸乱,离夫子所谓的“直”似乎偏的也太远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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