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瑟》译文

李商隐写的

锦瑟啊,你没有来由是五十根弦啊?这一音一节都让我回忆起逝去的美好年华。
我曾经像庄周梦蝶一样,沉迷在美好的境界中,最终只能像望帝那样,把自己的爱心托付给杜鹃。
我的眼泪止不住地流着,如月明沧海有泪成珠,过去生活的图景如同蓝田玉山上的缕缕玉烟,依稀可见。
这种悲欢离合的感情岂待如今追忆时才有,在事情发生的当时就已经感到惘然若失了。

《锦瑟》鉴赏

这首《锦瑟》,是李商隐的代表作,爱诗的无不乐道喜吟,堪称最享盛名;然而它又是最不易讲解的一篇难诗。自宋元以来,揣测纷纷,莫衷一是。

诗题“锦瑟”,是用了起句的头二个字。旧说中,原有认为这是咏物诗的,但近来注解家似乎都主张:这首诗与瑟事无关,实是一篇借瑟以隐题的“无题”之作,我以为,它确是不同于一般的咏物体,可也并非只是单纯“截取首二字”以发端比兴而与字面毫无交涉的无题诗。它所写的情事分明是与瑟相关的。

起联两句,从来的注家也多有误会,以为据此可以判明此篇作时,诗人已“行年五十”,或“年近五十”,故尔云云。其实不然。“无端”,犹言“没来由地”、“平白无故地”。此诗人之痴语也。锦瑟本来就有那么多弦,这并无“不是”或“过错”;诗人却硬来埋怨它:锦瑟呀,你干什么要有这么多条弦?瑟,到底原有多少条弦,到李商隐时代又实有多少条弦,其实都不必“考证”,诗人不过借以遣词见意而已。据记载,古瑟五十弦,所以玉器写瑟,常用“五十”之数,如“雨打湘灵五十弦”,“因令五十丝,中道分宫徵”,都可证明,此在诗人原无特殊用意。

“一弦一柱思华年”,关键在于“华年”二字。一弦一柱犹言一音一节。瑟具弦五十,音节最为繁富可知,其繁音促节,常令听者难以为怀。诗人绝没有让人去死抠“数字”的意思。他是说:聆锦瑟之繁弦,思华年之往事;音繁而绪乱,怅惘以难言。所设五十弦,正为“制造气氛”,以见往事之千重,情肠之九曲。要想欣赏玉溪此诗,先宜领会斯旨,正不可胶柱而鼓瑟。宋词人贺铸说:“锦瑟华年谁与度?”(《青玉案》)元诗人元好问说:“佳人锦瑟怨华年!”(《论诗三十首》)华年,正今语所谓美丽的青春。玉溪此诗最要紧的“主眼”端在华年盛景,所以“行年五十”这才追忆“四十九年”之说,实在不过是一种迂见罢了。

起联用意既明,且看他下文如何承接。

颔联的上句,用了《庄子》的一则寓言典故,说的是庄周梦见自己身化为蝶,栩栩然而飞……浑忘自家是“庄周”其人了;后来梦醒,自家仍然是庄周,不知蝴蝶已经何往。玉溪此句是写:佳人锦瑟,一曲繁弦,惊醒了诗人的梦景,不复成寐。迷含迷失、离去、不至等义。试看他在《秋日晚思》中说:“枕寒庄蝶去”,去即离、逝,亦即他所谓迷者是。晓梦蝴蝶,虽出庄生,但一经玉溪运用,已经不止是一个“栩栩然”的问题了,这里面隐约包涵着美好的情境,却又是虚缈的梦境。本联下句中的望帝,是传说中周朝末年蜀地的君主,名叫杜宇。后来禅位退隐,不幸国亡身死,死后魂化为鸟,暮春啼苦,至于口中流血,其声哀怨凄悲,动人心腑,名为杜鹃。杜宇啼春,这与锦瑟又有什么关联呢?原来,锦瑟繁弦,哀音怨曲,引起诗人无限的悲感,难言的冤愤,如闻杜鹃之凄音,送春归去。一个“托”字,不但写了杜宇之托春心于杜鹃,也写了佳人之托春心于锦瑟,手挥目送之间,花落水流之趣,诗人妙笔奇情,于此已然达到一个高潮。

看来,玉溪的“春心托杜鹃”,以冤禽托写恨怀,而“佳人锦瑟怨华年”提出一个“怨”字,正是恰得其真实。玉溪之题咏锦瑟,非同一般闲情琐绪,其中自有一段奇情深恨在。

律诗一过颔联,“起”“承”之后,已到“转”笔之时,笔到此间,大抵前面文情已然达到小小一顿之处,似结非结,含意待申。在此下面,点笔落墨,好象重新再“起”似的。其笔势或如奇峰突起,或如藕断丝连,或者推笔宕开,或者明缓暗紧……手法可以不尽相同,而神理脉络,是有转折而又始终贯注的。当此之际,玉溪就写出了“沧海月明珠有泪”这一名句来。

珠生于蚌,蚌在于海,每当月明宵静,蚌则向月张开,以养其珠,珠得月华,始极光莹……。这是美好的民间传统之说。月本天上明珠,珠似水中明月;泪以珠喻,自古为然,鲛人泣泪,颗颗成珠,亦是海中的奇情异景。如此,皎月落于沧海之间,明珠浴于泪波之界,月也,珠也,泪也,三耶一耶?一化三耶?三即一耶?在诗人笔下,已然形成一个难以分辨的妙境。我们读唐人诗,一笔而能有如此丰富的内涵、奇丽的联想的,舍玉溪生实不多觏。

那么,海月、泪珠和锦瑟是否也有什么关联可以寻味呢?钱起的咏瑟名句不是早就说“二十五弦弹夜月,不胜清怨却飞来”吗?所以,瑟宜月夜,清怨尤深。如此,沧海月明之境,与瑟之关联,不是可以窥探的吗?

对于诗人玉溪来说,沧海月明这个境界,尤有特殊的深厚感情。有一次,他因病中未能躬与河东公的“乐营置酒”之会,就写出了“只将沧海月,高压亦城霞”的句子。如此看来,他对此境,一方面于其高旷皓净十分爱赏,一方面于其凄寒孤寂又十分感伤:一种复杂的难言的怅惘之怀,溢于言表。

晚唐诗人司空图,引过比他早的戴叔伦的一段话:“诗家美景,如蓝田日暖,良玉生烟,可望而不可置于眉睫之前也。”这里用来比喻的八个字,简直和此诗颈联下句的七个字一模一样,足见此一比喻,另有根源,可惜后来古籍失传,竟难重觅出处。今天解此句的,别无参考,引戴语作解说,是否贴切,亦难断言。晋代文学家陆机在他的《文赋》里有一联名句:“石韫玉而山辉,水怀珠而川媚。”蓝田,山名,在今陕西蓝田东南,是有名的产玉之地。此山为日光煦照,蕴藏其中的玉气(古人认为宝物都有一种一般目力所不能见的光气),冉冉上腾,但美玉的精气远察如在,近观却无,所以可望而不可置诸眉睫之下,——这代表了一种异常美好的理想景色,然而它是不能把握和无法亲近的。玉器此处,正是在“韫玉山辉,怀珠川媚”的启示和联想下,用蓝田日暖给上句沧海月明作出了对仗,造成了异样鲜明强烈的对比。而就字面讲,蓝田对沧海,也是非常工整的,因为沧字本义是青色。玉溪在词藻上的考究,也可以看出他的才华和工力。

颈联两句所表现的,是阴阳冷暖、美玉明珠,境界虽殊,而怅恨则一。诗人对于这一高洁的感情,是爱慕的、执着的,然而又是不敢亵渎、哀思叹惋的。

尾联拢束全篇,明白提出“此情”二字,与开端的“华年”相为呼应,笔势未尝闪遁。诗句是说:如此情怀,岂待今朝回忆始感无穷怅恨,即在当时早已是令人不胜惘惘了——话是说的“岂待回忆”,意思正在:那么今朝追忆,其为怅恨,又当如何!诗人用两句话表出了几层曲折,而几层曲折又只是为了说明那种怅惘的苦痛心情。诗之所以为诗者在于此,玉豁诗之所以为玉溪诗者,尤在于此。

玉溪一生经历,有难言之痛,至苦之情,郁结中怀,发为诗句,幽伤要眇,往复低徊,感染于人者至深。他的一首送别诗中说:“庾信生多感,杨朱死有情;弦危中妇瑟,甲冷想夫筝!……”则筝瑟为曲,常系乎生死哀怨之深情苦意,可想而知。循此以求,我觉得如谓锦瑟之诗中有生离死别之恨,恐怕也不能说是全出臆断。 (周汝昌)

[注] ①一般说法,古瑟是五十条弦,后来的有二十五弦或十七弦等不同的瑟。 ②柱,是调整弦的音调高低的“支柱”,它把弦“架”住,却是可以移动的“活”柱,把它都用胶粘住了,瑟也就“死”了。有人把“柱”注成“系弦”的柱,误。“思”字应变读去声。

《锦瑟》一诗的创作意旨历来众说纷纭,莫终一是,有怀人、咏物、悼亡、自伤身世、寄托君臣遇合、诗集自序开宗明义……等诸说,但归结到一点,那就是不管诗人当时怎样谋篇创句,潜行于心的人生价值思考(“人为什么要活着?人活着有什么用?人怎样活才有用?”),都会自觉不自觉的倾注于笔端,只不过他更善于用诗化的形象和语言来表达。
“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看到眼前锦瑟上的一弦一柱,就仿佛看到自己曾经有过的灿烂岁月、花样年华,这些可都是真情的付出,热血的凝铸。但可恨可叹的是这些辉煌已成为过去,并且是如此短暂——单单是“五十弦”,为什么单单是“五十弦”呢?难道就没有别的什么可以选择了吗?诗人以“锦瑟”喻美好的“华年”,以“思华年”引发“无端”之问,一上来就开门见山,点出自己对人生价值的深深思考。
“庄生晓梦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鹃。”对人生终极价值的思考不唯我独有:有着“鲲鹏展翅九万里”远大志向的庄子,在梦中也不忘记对这个问题的探索,以致于梦生蝶翅,己蝶难辩;贵为人主的望帝死后仍化作嗓子出血也要叫个不停的杜鹃鸟,来诉说自己心中的疑惑。“蝴蝶梦迷”着“晓”字指明,使原本自迷自恋的徘徊彷徨之意转为富于幻想之境,当是盼望旭日东升照亮自己的人生之路;“杜鹃心托”依“春”字点破,使旧有的怨恨怅惘之情化出勃勃生机之感,应为希望春光永驻激励自己搏击奋进。
“沧海月明珠有泪,蓝田日暖玉生烟。”沧海中的珍珠只有在月明之夜,才会流下晶莹的泪花;蓝田下的美玉只有在日暖之时,才能升腾飘逸的烟霞。否则,无有月光或月光暗淡,再好的明珠也不会放出迷人的光彩,只能闲置沧海;寒冬降临日华无色,再好的美玉也不会被人发现,只能深埋地下。物犹如此,人当如是----有实现人生价值的主观意愿,也要有实现人生价值的客观环境。“明珠泪”“美玉烟”这些缥渺朦胧之物,便成为负载诗人难以实现人生价值可望不即怅惘心态的最佳物象。这样就把本联与整个诗作的悲剧情调统一起来,使主题更鲜明,包容更丰富,涵盖更深广。“沧海月明”与“蓝田日暖”优美意境的创设,不仅仅是诗人精妙绝伦艺术素养的表现和挥洒,更是诗人回答人生价值的标准和尺度。诗人以物推人,拓展深化了诗作的主题,整篇的闪光点在此,魂亦在此。
“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追忆过去,尽管自己以一颗浸满血泪的真诚之心,付出巨大的努力,去追求美好的人生理想,可“五十弦”如玉的岁月、如珠的年华,值得珍惜之时却等闲而过。反观现实:恋人生离、爱妻死别、盛年已逝、抱负难展、功业未建……,幡然醒悟之日已风光不再。如泣如诉的悲剧式结问,又让诗人重新回到对“人生价值到底是什么?到底该怎样实现?”深深的思考和迷惑之中。这不仅是在拷问苍天、大海和命运,也是在拷问连同诗人在内的古往今来的所有人。人生悲剧色彩的呈现与诗作悲剧氛围的创设,映射出人生价值的悲剧式拷问,大大增强了感染力和震撼力,本诗也因之成为“引无数英雄竞折腰”的著名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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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个回答  2008-02-22
译文:锦瑟呀,你为何竟然有五十条弦?每弦每节,都令人怀思黄金华年。

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

我心象庄子,为蝴蝶晓梦而迷惘;又象望帝化杜鹃,

庄生晓梦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鹃。

寄托春心哀怨沧海明月高照,鲛人泣泪皆成珠蓝田红日和暖,可看到良玉生烟。

沧海月明珠有泪,蓝田日暖玉生烟。

悲欢离合之情,岂待今日来追忆,只是当年却漫不经心,早已惘然。

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第2个回答  2008-02-22
锦瑟呀,你为何竟有五十条弦?每弦每节,都令人怀思黄金华年。我心如庄子,为蝴蝶晓梦而迷惘;又如望帝化杜鹃,寄托春心哀怨。沧海明月高照,鲛人泣泪皆成珠。蓝田红日和暖,可看到良玉生烟。悲欢离合之情,岂待今日来追忆,只是当年却漫不经心,早已惘然。
第3个回答  2008-02-22
锦瑟

李商隐

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
庄生晓梦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鹃。
沧海月明珠有泪,蓝田日暖玉生烟。
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注:“一弦一柱思华年”中的“思”读去声。因为律诗中不能一句出现三个平声。

【解释】
锦瑟呀,你为何竟有五十条弦?每弦每节,都令人怀思黄金华年。我心如庄子,为蝴蝶晓梦而迷惘;又如望帝化杜鹃,寄托春心哀怨。沧海明月高照,鲛人泣泪皆成珠。蓝田红日和暖,可看到良玉生烟。悲欢离合之情,岂待今日来追忆,只是当年却漫不经心,早已惘然。

开首以瑟弦五十折半为二十五,隐指亡妇华年二十五岁。这话未免有嫌牵强。但是,首联哀悼早逝却是真实。颔联以庄子亡妻鼓盆而歌和期效望帝化成子规而啼血,间接地描写了人生的悲欢离合。颈联以鲛人泣珠和良玉生烟的典故,隐约地描摹了世间风情迷离恍惚,可望而不可至。最后抒写生前情爱漫不经心,死后追忆已经惘然的难以排遣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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