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涟最后一次生还机会是怎样被冯铨搅黄的?

如题所述

杨涟自下决心弹劾魏忠贤始,就做好了赴死的准备,被矫旨削籍回到老家,也没有奢望能够在他的出生地安度晚年,预感到魏忠贤一定不会放过他,所以,他在老家亲戚朋友间频频串门,把能够想到的身后事都安排好了,最后,还为自己准备了一副棺材。

当穿着橘红色的锦衣卫校尉出现在应山县城的时候,他预感到自己的生命已经进入到了倒计时。但他没有丝毫的惊慌,据史料记载,当时的情景是“及缇绮至,公谈笑自若,从容就道,使人舁榇随之。”“使人舁榇随之”的意思就是“让人抬着棺材跟在后面”。

在杨涟的遗作里,还发现了他“从容就道”离开应山县前,写了一首告别家乡的五言诗,最后两句是:“举袖暂为别,千年得复来。”意思是说自己将要告别人世,飞天成仙了,千年之后,可能再回家看看。这些都证明此时的杨涟确实已将生死置之度外了。

杨涟自己是做好了豁出去的准备了,那么,当时的社会各界对他被捕入狱都有什么样的反应呢?

尽管魏忠贤当时已完全掌控了国家政权,并用特务政治控制了社会舆论,但无论何时何地,社会的正义都会存在,人们的良知也不会泯灭。

“全国廉吏第一”变成了受贿贪官?“顾命大臣”变成了诏狱罪犯?这样的反差实在是太大了,因此,几乎所有人都不敢相信,也不能接受,甚至也包括魏忠贤阉党的核心成员。因此,他们在给杨涟编造罪名的时候,很是费了一番心思,消耗了不少脑细胞。

最后决定拿“受贿”说事主要是基于两个原因,一是东林党人曾委托汪文言营救因辽东失守被判死刑的熊廷弼,中间人找到了主管诏狱的东厂提督魏忠贤,魏忠贤开价二万两银子,最后因没筹够钱而告吹,心中愤愤不平,便将熊廷弼行贿的情节嫁接到了杨涟身上;二是“受贿”之事具有隐秘性,谁也说不清楚,编造证据也比较容易,这是魏忠贤另一个干儿子梁梦环贡献的妙主意。

关键证人汪文言早年间是位无事不能的江湖达人,后来进入东林党人圈子做了内阁中书(秘书长),此时正被魏忠贤关在诏狱里。魏忠贤年轻时候也是江湖达人,一直奉行见风使舵的生存之道,他觉得在酷刑面前让汪文言画张供状并不是什么难事儿。

为提高保险系数,魏忠贤让锦衣卫都指挥佥事许显纯亲自办理,他是公认的第一刽子手。他对汪文言说:“只要说杨涟收了你的贿赂,就放了你。”

汪文言坚定地回答道:“在这个世界上,没有贪赃的杨大洪!”

许显纯说:“抗拒是无效的,我即刻把你杀死,在供词上摁上你的指印,你去阴间找杨涟解释吧!”

汪文言说:“你要是敢乱写,到了阴间也不会饶你!”

汪文言不久被折磨致死,梁梦环编写的、给杨涟行贿的那份供状上被摁上了他的手印。不过,这一幕被许显纯的同事悄悄记录了下来,三年后真相也大白于天下。这位江湖“达人”在生死关头也不愿意“见风使舵”玷污杨涟的清白,并试图用自己的生命粉粹阉党的阴谋,从而达到保护杨涟的目的。汪文言因此获得了后人的尊重,历史形象也高大起来。

正所谓“人在做,天在看”,正义从来就没有下岗!

老百姓也用不同的方式营救过杨涟。被逮当日,应山县城及周边民众数万人将锦衣卫校尉团团围住,大骂魏忠贤残害忠良,不让他们把杨涟带走,尽管他们举着朝廷的“驾帖”(皇帝签发的逮捕令)恐吓老百姓,但老百姓根本不相信那东西是真的,因为他们知道杨涟不可能是贪官。

眼看一场大规模的群体事件就要发生,为了避免矛盾激化,带着枷锁镣铐的杨涟亲自给乡亲们跪下了,哀求道:“承众位乡亲美意,原是为我杨涟好,若我今日不去,就是违旨了,违了旨一家都有罪,列位岂不是为我反成害我么?”

德安府尹和县令也劝大家冷峻,认为杨涟原无大罪,相信朝廷自有公道,到京必有人保奏。要求大家不要拦阻,若迟了钦限,反替杨涟添罪。众人相信了“公道”和“到京必有人保奏”的这些话,才让开了一条路。

据记载,从湖北应山到北京,沿路百姓“村村里里,数千万男妇争看忠臣。哭声震天,自陨抵汴,每家必设忠臣牌,建醮祈祷生还。”

最终虽未能救得忠臣一命,但说明了一个道理:天理自在人心,任何人、任何时候都不可能一手遮天。

进诏狱之初,杨涟对天启还有些信心,自己毕竟是一颗忠心对朝廷,也不存在什么受贿,期望年轻的皇帝有清醒的一刻,把他们放出去。但随着用刑越来越残酷,预感到自己可能出不去了,就开始写遗书,安排后事。

杨涟自己放弃了生还的希望了,魏忠贤的恐怖政治又把很多想营救他的人吓得不敢说话了,但仍有人敢冒着生命危险一试。

据《先拨志始》记载,魏忠贤阉党的核心成员魏广徵,也曾为救杨涟一命努力过,最后却被另一位核心成员冯铨搅黄了。

冯铨是河北涿州人,万历四十一年进士,授翰林院检讨。其父冯盛明亦是进士出身,官至蓟辽兵备道。皇太极陷辽阳,老冯不战而逃,弃营南归,被总指挥熊廷弼治罪,小冯也随父一起被罢官,自此痛恨熊廷弼及其东林党人。天启四年(1624年),魏忠贤到涿州进香,冯铨跪道以候,并以魏忠贤元配夫人(冯氏)娘家人身份与魏结交,得以官复原职,并很快成为魏忠贤心腹。

提议救杨涟的是时任礼部尚书崔景荣,他在万历朝就在家养病,与东林党和阉党都没太深瓜葛。在东林党全面退出朝政时,阉党起用了崔景荣,本以为崔一定会“感恩戴德”,哪知此人对阉党倾害正人非常不满。

崔景荣与当时的内阁学士魏广徵父亲魏允贞共过事,虽与杨涟没什么交情,但他当年参与过“全国廉吏第一”的考核工作,坚信杨涟不会是贪官,就以吏部尚书加长辈的名义要魏广徵伸救杨涟,他认为政治家难免有斗争,免职削籍已经足够了,再把人往死处整就成流氓了。

魏广徵刚开始有些犹豫,为了给他打气,崔景荣说:“我给你写一封信,如果魏忠贤找你麻烦,就把这封信拿出来,把责任全都推我崔某。”

魏广徵的父亲魏允贞本是东林党人的好朋友,所以,东林人对他投靠魏忠贤非常不屑,见了面就骂他“不是魏允贞儿子”,最后他就跟东林党人彻底翻了脸,切责杨涟“不敬”的圣旨就是他草拟的。从某种意义上说,他是谋害杨涟的第一人,崔景荣要他去伸救杨涟,是不是想给他一个赎罪的机会也未可知。

魏广徵毕竟是有文化的人,内心对杨涟也可能是佩服的,在崔景荣的再三鼓动下,就动了恻隐之心,给天启写了一封私人信件,想把杨涟捞出诏狱(脱离魏忠贤的控制),交刑部按“以功减罪”处理——也就是免死。

《先拨志始》记载的原文如下:

大学士魏广徵揭奏:“今日文书房传旨:‘镇抚司打问过杨涟等赃,著臣等票拟,逐日严行追比,五日一回奏,完日送法司拟罪。’不胜惊愕!臣自办事阁中,并未见有此旨。念杨涟等在今日虽为有罪之人,在前日实为圣明之佐。即赃私事真,转发刑部,臣犹议减免之条。若逐日严刑,就死直须臾耳。”

魏广徵选择了使用内阁学士特权的方式直接给皇帝写“私信”(揭奏),皇帝如果看到这封信,一般情况就会准奏,只要有朱笔批复,杨涟就会从诏狱转到刑部,然后将功抵罪就没事了,所以说这是最有可能救出杨涟的办法。

遗憾的是这封信先到了魏忠贤的案头,以此推想那个时候天启确实已经变成了白痴,连他自己与大臣们沟通的私信也交给魏忠贤处理了,也就是说朝廷的所有权力都转移到了这位太监手里。

魏忠贤找来新宠冯铨征求意见。此人最恨的就是熊廷弼和支持熊廷弼的人,不仅一口否定了魏广徵的意见,而且还认为魏广徵立场不稳,非常危险,建议魏忠贤一方面加紧打击东林党人,另一方面还要严惩内部的“骑墙派”。

魏忠贤果然有同感,便让冯铨代为拟旨,斥责魏广徵吃里扒外,敌我不分,大有兴师问罪之势。魏广徵深知魏忠贤的残酷无情,看到这份“圣旨”吓得够呛,主动去找魏忠贤检讨,但无论怎么说好话也难消对方怨气,无奈中只得拿出崔景荣的书信,勉强洗清了自己“救杨主谋”的嫌疑,然后以辞职回家而幸免。

所幸有了这个伸救杨涟的揭奏存档,又提前离开了阉党的领导核心,三年后,魏广徵得到了崇祯的从轻处理。

吏部尚书崔景荣毫无悬念地随即被免职,而杨涟最后的一个生还机会就这样被冯铨搅黄了。

魏广徵辞职了,冯铨递进为大学士,有他这样一个政治流氓做帮凶,魏忠贤打击东林党人就更加得心应手了。但因过度嚣张,民愤极大,入阁不久即被阉党自家兄弟崔呈秀弹劾而罢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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