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力的游戏》为何故作严肃?

如题所述

评论家们认为诸如《权力的游戏》和《真探》这样的类型电视剧集,在有意识地营造阴郁严肃的氛围,为了和它们本质上的低级趣味划清界限。

《权力的游戏》第一季

《真探》第一季

在《真探》第二季第一集里,加利福尼亚显得前所未有的阴郁。要选出本集最黑暗的时刻恐怕很难——是自杀式的摩托车夜骑?悲哀的blow-job?

还是一个男人在自己儿子面前被一个警察爆打,而这个警察的儿子可能是一件未解决的强奸案的产物?

迄今为止,至少有三位本剧的主演都是如此阴郁、烂醉、沉浸在彻头彻尾的悲观里。相较之下,连黑色电影中的角色看上去都无比活泼。

《真探》第二季

不过,这种忧郁情绪绝非孤例。看看目前有多少广受赞誉的剧集营造出了类似的阴沉情绪。

从表现哥们义气、无比话唠的《真探》第一季,到充斥着性和暴力、偶有凶险预兆点缀其间的《权力的游戏》,再到《谋杀》,在气候条件和心理压力上对演员进行了无休止的折磨。

《谋杀》第一季

似乎近来最热门的剧集都将苦大仇深设为默认属性。其中尤以《行尸走肉》为代表,第三季各集标题都是诸如遭遇磨难、自杀国王、生活悲痛如斯之类。

《行尸走肉》第一季

标题就能代表许多电视剧里被诸多观众、评论人点名表扬的特征——令人绝望的事态。

比如《权力的游戏》第一季第七集中,随着最欢乐的人物之一劳勃拜拉席恩身亡,剧中残存的最后一丝让主角们(用被杀国王的话来说就是)能别一直看上去那么苦大仇深吗?的希望也随他一起消失了。

《权力的游戏》第一季

似乎这些剧作为了证明自身的品质,反而掉入了装腔作势的误区。

一系列新的阴郁化趋势,在类型片上体现的最为明显。从刑侦类(如《真探》、《谋杀》),到奇幻类(如《权力的游戏》),以及惊悚类(如《行尸走肉》),事实上,最钟情于这种清冷与高傲腔调的都是这种类型片,这也许不是巧合。

《权力的游戏》

《行尸走肉》

这种前所未有的正经可以被视作一种身份的焦虑:电视连续剧一方面竭力想和肥皂剧的出身撇清关系,一方面类型片仍然要争取文化上的一席之地。

简而言之,这些剧集受害于它们自身的故弄玄虚。电视剧也许迎来了黄金时代,但似乎仍怀揣着一些自我怀疑。

为了证明这种阴郁化不只是美国电视剧的专利,我们可以举BBC出品的《堕落》为例。第二季中仅有一个片段可以让人发笑。贝尔法斯特警察局的一名警察在对嫌疑人住所进行秘密搜查时,一脚踏穿了阁楼的地板,使得卧室天花板坍塌。

这是整部剧中唯一逗乐的时刻,其余都是阴沉到底。当然,它重点探讨的话题——性暴力、精神变态、爱尔兰的宗派矛盾,确实无法拍得轻松无虞。

《堕落》第二季

但是,处理一个阴郁的主题并不等于将阴郁的风格本身作为优秀品质或者盲目追捧。

这种倾向从未被评论家忽视,比如《纽约客》的艾米丽纳斯鲍姆,她提出《真探》最主要的错误在于,哪怕是剧情铺陈中最无害的部分,都要营造出非常阴郁沉重的氛围。

如果《真探》走蠢萌路线也就算了,她评论道,但是上帝啊,并没有!搞得那么庄严,都能去竞选美国总统了。

《真探》

同样,马特佐勒赛尔茨表示最新一季的《谋杀》也令人遗憾,太过自我膨胀,尽管偶尔有轻松愉快的片段,而且完全被庄重肃穆的风格毁了,他们虚张声势假装重新定义了这类剧集,但我们正在看的明明是类似《特殊受害者》衍生剧的陈词滥调。

《谋杀》第四季

然而这样的严肃感开始成为主流而不是例外。

暂且将其称之为电视剧集的故弄玄虚,这种严肃性是类型电视剧对于自身价值仍抱有怀疑的产物。一方面,电视剧应当重视其品味,否则观众可能会为他们对于电视剧的爱好感到不好意思,或者像电影评论员宝琳凯尔著名言论说的,电视剧会成为垃圾。

在后现代时代,若提出以上观点可能会显得老土过时。但即使是评价最高的电视连续剧都无法逃脱这种担忧。

电影研究学者琳达威廉姆斯对于《火线》的分析中提到,创作者大卫西蒙习惯于拔高他的剧集,与经典作品相比较,他声称模仿了索福克勒斯的悲剧,粉丝们则常常将这部剧与狄更斯的作品相提并论,仿佛是在刻意避免被低看为不就是电视剧嘛。

《火线》

同样能说明问题的是,丹尼尔门德松为《权力的游戏》辩护时,强调剧集出众的文学性,他对此解释道:我的诸多作家朋友也看得不能自拔,而这些人要么对奇幻题材不感兴趣,要么对电视就没兴趣。

《权力的游戏》

这种等级之分的感觉在涉及到文化现象时尤为明显:在谈论电视节目时探讨其文学性不仅愈发常见,对喜剧的轻视也越来越广泛。

《纽约客》的理查德布罗迪在谈到好莱坞电影和颁奖季趋势时,很直白地说喜剧完全不受重视。在电视剧界,情况可能稍有不同,如《副总统》、《硅谷》、《都市女孩》这样的喜剧剧集备受推崇,但就连最受好评的喜剧都不可能得到剧情片专享的顶礼膜拜。

《副总统》

《硅谷》

《都市女孩》

而对于通俗情节剧的中伤已经成为一种习惯性的和下意识的行为。据说,大部分人在承认喜欢看黄金时段电视剧(《音乐之乡》、《嘻哈帝国》、《复仇》等等)的同时觉得有负罪感,或者认为这些是垃圾。

《音乐之乡》

《嘻哈帝国》

《复仇》

电视剧集把这种价值观念内化的程度不仅从黑暗残酷、悲剧性的故事更加受到偏爱体现出来,同时在叙事的倾向上,尤其强调电视研究学者杰森米特尔所提出的叙事复杂化。

在米特尔看来,这种复杂化叙事剧集的标志是将情节发展置于比人物关系更重要的位置,这和主要靠人物关系推动的肥皂剧有明显区别。

此描述显然适用于类似《行尸走肉》、《权力的游戏》的剧集。它们注重情节到了以牺牲人物塑造为代价的程度,难免导致人物形象潦草、不够丰满。难怪有一位评论人曾说《权力的游戏》是史上情节最复杂的电视剧。

《权力的游戏》

尤其是这两部剧集,都从文学(或是漫画文学)资源汲取了营养。无论如何,从制作者情节至上的心态可以看出,他们将复杂剧情作为打造口碑剧集的不二法门。

《权力的游戏》的野心甚至已经从其故事架构流露出来。以北境长城为例,700英尺的高墙将维斯洛特大陆的北境与外界的危险隔开。

《权力的游戏》

在墙的外边,我们身处一个纯粹的原始世界:一个鲜血横流、乱伦、白鬼横行的世界。墙内的世界和外面其实并无太大不同,只是发生的事件都被赋予了一些意义。

七大王国的基准模式被设定为历史现实主义。史诗般的布景,极高的道德标准,装腔作势的对话,哪怕是路人之间打个招呼都有着非同寻常的意义。在这里,角色人物是用来道出某一场戏的主旨意义。

在第五季首集,情报总管瓦里斯宣称:我们在谈论的是我们国家的未来!抑或龙女丹妮莉丝坦格里安用《我们的日子》的风格说出我选择在这座金字塔定居不是为了看着这座城市在我眼下毁灭!

就此而论,尽管早期对于《权力的游戏》的评论通常都集中在淡化它男孩文学(由金妮娅贝拉方特在《纽约时报》使用)的标签,但本剧的一个问题其实是不够类型化。

如果正像纳斯鲍姆所说的奇幻这个类型其实和电视剧本身一样,一直受到观众轻视。然而解决方法并不是打压或者封杀奇幻。我们看《美国谍梦》、《火线警探》和《黑色孤儿》,它们分别坦荡荡地演绎了谍战、枪杀和克隆人战争的主题。

《美国谍梦》

《火线警探》

《黑色孤儿》

相形之下,《权力的游戏》、《行尸走肉》、《真探》看上去对他们的主题似乎是自我厌恶的,对于剧中所有裸露、暴力的B级片刺激镜头感到羞耻。并不是说这里面没有搞笑的部分。

由彼得丁拉基扮演的小恶魔提利昂,就为《权力的游戏》平添不少喜剧色彩。但总的来说,这些剧作成了一种让人受折磨的通俗消遣:利用观众对于击剑、僵尸、连环杀手的热爱将他们骗来,但又拒绝给予他们简单直接的感官刺激。

那么究竟谁该为这样糟糕的情势负责任呢?很难说。不仅仅是因为媒体本质上就有大众共同作用的属性,很难确定谁能对一部作品的腔调负责。

同时也因为腔调本身就是很难界定的,它既是观众观念的产物,也源于创作者的意图。

同时,米特尔向我提到了很重要的一点,以上谈到的三部剧集都是由在电视剧行业经验不丰富,而长期工作在小说界(尼克皮佐拉托)、电影界(弗兰克达拉邦特),或者两者皆有(大卫贝尼奥夫)的人所创作或编剧。

并不难推断,他们可能将自己擅长的媒体形式中的规范和习惯带入了电视剧制作。

这种说法也许有助于解释以上提到的剧集和其它诸多并没有如此用力过猛的剧集之间的区别,包括《黑道家族》、《绝命毒师》、《火线》等等。正如雅各布威斯博格在《Slate》杂志中评论的,有思想的深度、悲剧的力量,且不令人压抑。

《黑道家族》

《绝命毒师》

必须承认,之前提到的某些剧集偶尔也做到了这一点。《真探》就包括不少搞笑的拉斯特满口现实主义、虚无主义,神神叨叨的场景。

《真探》

比如拉斯特对他的搭档描述一具尸体她的身体就是一张象征爱的地图,或者我能嗅到神经病的恐惧,小马的反应是让他别瞎叨叨了。

但是这种娱乐精神随着剧情发展逐渐消失了,而被大段巴洛克式的神话、肤浅刻板的南方形象和沉重的自白所取代。

问题并不在于这些剧集太严肃,甚至不是它们大部分时间太严肃,而是它们期望观众也要肃穆起来。换句话说,《真探》或者《权力的游戏》最大的缺陷在于太过单调,从头到尾都强求观众只能保持一种膜拜的姿态。

《权力的游戏》

大家对于装腔作势和这种怪诞的演绎方式的厌恶,让这些剧集的口碑江河日下。

最新的《周六夜现场》和《基和皮尔》都拿《权力的游戏》领便当的人数开涮,而关于第四季《谋杀》最热火朝天的一场辩论竟然是关于探长林登皲裂的嘴唇的。

同样,看《真探》很难不让人联想到AO斯科特对于《八月:奥色治郡》的评论——演员们应该拿最装腔作势奖。

《真探》

不过,近年来也出现了相反的潮流——兼容并包混合型的腔调,这种情形令人振奋。也许对于当代电视产业来说并不算特别,但它是后网络时代电视的一个突出特征。

在纳斯鲍姆的2014年最佳电视节目盘点中,她认为喜剧片和剧情片之间的区别已经消解。考虑到时下如此多阴暗晦涩的作品,认为这种分别已经消除尚为时过早。

但这是一个值得追求的方向。如果说像《醍醐灌顶》、《继续下去》、《路易不容易》这样出色的悲喜剧给人以某种启发的话,新的剧作应该更积极追求风格的多样化,而不是死心塌地的只认一种。

《醍醐灌顶》

《继续下去》

《路易不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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