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题所述
《凉州词》是极有名的绝句。
黄河远上白云间,一片孤城万仞山。
羌笛何须怨杨柳,春风不度玉门关。
这首唐代七绝,章太炎许为“绝句之最”,王渔洋推为“压卷之作”。
作者是王之涣,《全唐诗》存世仅六首,一样被公认为著名的边塞诗人。
这一首为七绝史上流传最广的诗歌之一,《唐诗排行榜》上,赫然排在第三。如此显名,有什么道理吗?
诗是典型的边塞之歌,写得苍茫雄浑,悲慨幽怨。一边是戍边的万里豪情,一边是思乡思亲的本能,在风沙漫天的异域,两种情感交织碰撞,仿佛人被撕扯一般,王诗通过短短的四句,很准确又很委婉地表达出了这种戍边将士的复杂心理。既没有一味豪迈,也不单一诉苦。
前两句写戍边环境,“黄河”、“孤城”与“山”,渲染出辽阔壮观又兀然孤立、与世隔绝的氛围,远处悠悠的“白云”可能让人更加思归,也是异域风光中的柔和色调,是诗人在大笔勾勒下的一抹温情。后两句议论兼抒情,从宏大的视觉描写中脱开,转而写到笛吹杨柳的军旅生活侧面,不直接言苦言怨,而是将所要表达的情绪以具有典型意义的意象“杨柳”、“春风”、“玉门关”呈现。
前两个意象多与离别有关,尤其是“杨柳”,自古人折柳习俗以来,无不想到离别。玉门关,又是边关与内地的分界、标志。过关便是走入另一个世界。诗人连续三个意象的连缀,意思明朗又蕴藉无穷。在有些炒作嫌疑的“旗亭画壁”噱头中,王之涣就自认为自己的绝句格高于人,而笑王昌龄、高适是乡巴佬,也未必全是开玩笑。
情辞上,全诗语浅言俊意深,既有大笔挥洒,又见细腻之处,意象罗列,组合得当,能翻旧出新。通篇气韵自然浑成。就后世影响看,我们常常能从其他诗词中看到该诗的影子。
刘禹锡的七绝《浪淘沙》,第一句就是“九曲黄河万里沙”,李白似乎更常见,《将进酒》开篇就是霸气的“黄河之水天上来”,一仰一俯,只是视角不同,在其七言绝句中,《春夜洛城闻笛》又有第三句“此夜曲中闻折柳”,也颇相似,五言诗《子夜吴歌》中又有“秋风吹不尽,总是玉关情”之句,较王诗结尾,移春变秋,意韵上更为直露而已。
中唐诗人李益,在他的著名七绝《夜上受降城闻笛》中,几乎袭用王意,写了“不知何处吹芦管,一夜征人尽望乡”这样直抒胸臆的句子。这些都可见王诗的魅力跟影响。
正因为这首诗的超高知名度,有好事者去掉诗中一个“间”字,打乱节奏,重新断句,于是一首绝句就变成了一首词:
细细读来,竟又是一番味道。这是汉语言的胜利。哪怕一个标点,也会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而变动一个字,其中的意味,更会大大的不同。比如这首神作,就有版本将“黄河”作“黄沙”(《万首唐人绝句》),《唐诗纪事》计有功更作“黄沙直上”。
今人刘永济在其《唐人绝句精华》中对此就表示了力挺:
他就认为“黄沙”比“黄河”更贴近愿意,气氛渲染上更能突出边远守区的恶劣,持这种看法的不止一个人,早在民国时期,民国文人叶景葵已经有所表达,在其收罗古籍的著述《卷盦(ān)书跋》中,他释怀了他的困惑:
将“黄河”作“黄沙”,他认为全诗皆活,用“黄河”反而与整首诗意境不符。熟读这首唐代七绝翘楚之作的你,也是这样认为的吗?黄河”与“黄沙,究竟哪个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