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兰河传

如题所述

《呼兰河传》是萧红的代表作之一,1940年在香港发表,一年多后萧红就逝世了。萧红去世的时候才30岁。矛盾给这《呼兰河传》写过序,说《呼兰河传》是一篇叙事诗,一副多彩的风土画,一串凄婉的歌谣。1940的那个时期是抗日时期,那个时候大家都在写抗日文学,无论左翼或右翼的作家都在写抗日,可是萧红却是在写这本回忆童年的《呼兰河传》 ,这在哪个时代是有些不合时宜的,这也导致萧红在文学史上常常会被人忽视。现在不太一样了,研究萧红文学的人也很多了,不光学术上的研究,也出现一些好的电影。比如,许鞍华导演的《黄金时代》 ,田沁鑫导演的话剧《生死场》 ,可惜大多是票房惨淡。我们现在来看,萧红30岁不到就在写回忆性的作品,我觉的很有可能是萧红已经预知自己的死亡了,一般情况下,大概一个30岁的人不太会要回忆过去,重新梳理自己。《呼兰河传》里面常常会写呼兰河城的人们对生命的一些漠视,他们好像不太关心生命,比如里面写到:“那里面的人都是天黑了,就睡觉,天亮了就起来工作。一年四季,春暖花开,秋雨,冬雪,也不过是随着季节穿起棉衣来,脱下单衣去的过着。生老病死也都是一声不响的默默的办理。”萧红1942年因为肺结核病去世,不知道萧红写《呼兰河传》的时候是否已经知道自己得了肺结核病。倘若知道,她当时是怀有怎样的心情写这个呢?类似的还有很多,写呼兰河城的人们精神活动,如放河灯:“河灯从几里路长的上流,流了很久很久才流过来了,再流很久很久才流过去。在这过程中,有的流到半路就灭了。有的被冲到岸上了,在岸上生了野草的地方就被挂住了。还有每当河灯一流到了下流,就有些孩子拿着竿子去抓它,有些渔船也顺手取了一两只。........可是当这河灯,从上流的远方流来,人们是满心欢喜的,等流过了自己,也还没有什么,唯独到了最后,那河灯流到了极远的下流去的时候,使看河灯的人们,内心里无由的来了空虚。”我常常读到这里,在想这“河灯”是不是我们自己?不管这“河灯”象征着什么,是理想也好,是爱情也好,乃至是生命。我们所有的人是不是如同这河流里的“河灯”,有的流到一半被冲到岸上了,有的被挂到河岸的野草上了,有的在无意间被渔船或者小孩子给抓起来了。

《呼兰河传》总的分为七章加一个尾声,前面的第一第二两章是对呼兰河整体的描述,呼兰河是萧红的家乡,是东北黑龙江省的一个县,呼兰河县。这个小说的开头非常的有名,“严冬一封锁了大地的时候,则大地满地裂着口,从南到北,从东到西,几尺长的,一丈长的,它们毫无方向的,便随时随地,只要严冬一到,大地就裂开口了。”接着是出现一些人,有赶车的,卖豆腐的,卖馒头的,他们的手上有无数被冻裂的口子,艰难的走在冰封雪地的呼兰河,这个卖馒头的不小心跌倒了,箱子跌翻了,馒头跑出来了。路上的行人趁机拾起馒头边吃边走,等到这个卖馒头的捡起地上的馒头数了数发现少了,他即刻明白,向那个走不太远的吃他馒头的人说到:“好冷的天,地皮冻裂了,吞了我的馒头了。”过路的人听了这话都笑了............”这个开头写了呼兰河的一个背景,司空见惯的,习以为常的或者说是长时间的寒冷加饥饿。大地冻裂了口,路人趁机吃了卖馒头的馒头,也没听见骂声,反倒大家都笑了,好像这一切都是合理的,是大家都清楚的一个事情一样。大家都挨着饿,饥饿才是唯一的问题,也不好指责人家吃了你的馒头。只好说是“大地”裂开了口吃了馒头。

再有一个也很有名,常被人拿来类比今天我们在网上看到的事件。里面写到呼兰河的东二街,这个东二街很有名是因为这个街中心有一个大泥坑,常常一下雨就有马,有猪,还有小孩子掉进去,索性小孩子给救出来了。可是这马和猪就没那么幸运了,每当马或猪掉到坑里时,这时路上的行人会分为两派,一半的人是帮忙的,一半人是看热闹的。眼看这马挣扎着能起来了,这一半人就在旁边喝彩打气。就这样的常常会淹死一些马和猪,可就是没有人说要把这个坑填起来。一来,每当有猪有马被淹大家可以消遣看看热闹。二来,当人们吃瘟猪肉的时候,可以说自己吃的是被大坑淹死的猪肉。即使当他们自己来往这个大坑的时候要卷起裤脚,撸起袖子,咬紧牙根,全身的精力集中,心脏扑通扑通跳,眼睛不能花的扶着两边的墙板来过这个大坑。里面写这坑两边的墙板也很意思,“偏偏那人家的板墙造得又非常的平滑整齐,好像有意在危难的时候不帮人家的忙似的,使那行路人不管怎样巧妙的伸出手来,也得不到那板墙的怜悯,东抓抓不着什么,西摸也摸不到什么,平滑的连一个疤拉节子也没有,这可不知道是什么山上的木头,长得这样完好无缺。”

呼兰河城里的人不仅是对这东二街的大坑视而不见,还有一些不幸者。如,卖豆芽的王寡妇,瘤子,瞎子,疯子,傻子。他们有时遇见这些不幸者刚想动恻隐之心,转念一想,人间这样的人多着呢!也就视而不见了。

还有一个和这个形成对比的是扎彩铺。这个扎彩铺是用纸给死去的人扎一些好看的房子,车子,马,鸡狗之类的东西。这个对比是他们对活着的人的生老病死没有要去关怀,死了的人反倒扎最好看的纸烧给他们。

接着写呼兰河城的人们的一些在精神上的活动,跳大神,唱秧歌,放河灯,野台子戏,娘娘庙大会。比如,野台子戏是秋天的时候,在河边搭一个台子,母亲通知出嫁的女儿们回娘家看戏。女儿们回娘家准备些礼物,大家互相送些礼物。有女儿回家说些婆婆不好之类的,大体母亲会对她说:“这都是你的命,你就好好耐着吧!”到戏开始了,姑娘们打扮的漂漂亮亮的,除了杂七杂八的说些闲话,会在戏台下面物色一些未婚的青年男女,打听好了好去说媒。《呼兰河传》的第三,第四章是写萧红的童年生活,写她家的后花园和储藏室,写陪自己玩耍的祖父。萧红的祖父很有意思,他是个地主,家里的下人和租住在他家的租客视乎都有点怕他,可是这个祖父在萧红的童年记忆里是一个非常有童趣的老人。“祖父的眼睛是笑盈盈的,祖父的笑,常常笑成和孩子似的”。祖父一天到晚都很自由自在的闲着,于是童年的萧红就几乎总天多半时间是寸步不离的和祖父在后花园里。“一到后园里,我就没有对象的奔了出去,好像我是看准了什么而奔去似的,好像有什么在那儿等着我似的。其实我是什么目的也没有。只觉得这园子里边无论什么东西都是活的,好像我的腿也非跳不可了........”。这个后花园在童年的萧红眼里是活的,是自由的。这里面写后花园有一段很经典,“太阳在园子里是特大的,天空是特别高的,太阳的光芒四射,亮的使人睁不开眼睛,亮的蚯蚓不敢钻出地面来,蝙蝠不敢从什么黑暗的地方飞出来。是凡在太阳下的,都是健康的,漂亮的,拍一拍连大树都会发响的,叫一叫就是站在对面的土墙都会回答似的。花开了,就像花睡醒了似的。鸟飞了,就像鸟上天似的。虫子叫了,就像虫子在说话似的。一切都活了。都有无限的本领。要做什么,就做什么。要怎么样,就怎么样。都是自由的........”。

这一段表面看视乎充满了童趣,童真,拟人化的写这个后花园。花开了就像花睡醒了,鸟飞就像鸟上天,虫子叫就像虫子在说话。就连花园周围的一些“地下的蚯蚓”,“黑暗里的蝙蝠”都不敢来这个充满“阳光”的后花园。于是乎,这个花园在这样的一种状况下才是活的,才是自由的。而且,这个自由怕也不是谁都能轻易获得的,年老的祖父和童年的“我”才能在一定的时间内获得这个自由。这个童年的“我”倘若长大了,怕是再也不能在“后花园”获得自由了。不然,在后面的章节的开头,也不会反复出现“我家的院子是很荒凉的”这样很怪的句子。前面不是生机勃勃的后花园吗?花在睡觉,虫子在说话。怎么后面说“我家的后花园是荒凉”的呢?这个视乎有点前后矛盾,其实不然,前面的花在睡觉,虫子在说话,是童年的视角在写这个后花园。后面,我家后花园是荒凉的,是长大后的“我”的视角在看待这个后花园。

秋冬来了。这个花后园开始凋零了,黄的黄,败的败,好像很快似的一切花朵都灭了。大雪落下来,后花园就被埋住了。童年的“我”开始探索储藏室。这个储藏室里面有很多是童年的“我”想象不到东西。样样好玩,样样新奇。坛子罐子,各种绸缎条,颜料,玻璃球之类的东西。然后写到祖母死了。于是,童年的“我”和祖父住在一起,祖父每天睡觉前和起床前教童年的“我”读诗。这里写祖母的死,看似没有过多的写,没有一些该有的沉痛之类的东西。完全就是一个孩子的视角在写这个死亡。童年的“我”头上顶着一个缸帽在找祖父,父亲过来一脚踢翻,等人家抱起来,一看,屋子里的人都穿着白衣裳,祖母不是睡在炕上,是睡在一张长板上。从这以后祖母就死了。

接着,第五,第六,第七章写租住在祖父家的一些租客。这个院子里租住者一些不同职业的租客,有养猪的,有卖粉的,有赶车的,有拉磨的,还有祖父家的厨子,类似长工的有二伯。这里主要写了三个人物,一个胡家的小团圆媳妇,祖父家的帮工有二伯,还有住在磨房的冯歪嘴。

小团圆媳妇是胡家娶来的童养媳,这个童养媳十二岁,可是看起来不止十二岁了,邻里们都在说这个童养媳隐瞒了年龄,因为这个童养媳长的很高,不害羞,爱对着人笑。这在胡家和邻里看来都很有问题,觉得这个团圆媳妇不像个团圆媳妇,没有小媳妇该有的那种弱弱的,矜持的,胆怯的样子。于是,这个婆婆就开始调教这个童养媳。经常的打小团圆媳妇,甚至因为这个小团圆媳妇走路没个媳妇的样子,就用烙铁烫脚心。后来越打越厉害,终于这个小团圆媳妇被打的不行了,他们认为小团圆媳妇是被狐狸精上身了,用了很多迷信的方法来赶走小团圆媳妇身体里的这个狐狸精。很多邻里乡亲也都纷纷出主意,于是就有一系列的方法偏方,跳大神的,在扎彩铺扎个替身烧掉的,李永春药铺的偏方,云游真人抽贴的,最后来了一个大规模的洗澡,这个洗澡是一大神打着鼓,一个装满开水的大缸,当着众多看热闹的人的面,撕掉了小团圆媳妇的衣服,被众人抬进这个满是热水的大缸里。小团圆媳妇一热晕过去,就用凉水来冲。于此,看热闹的人满怀着秘密,人人精神百倍,个个眼睛发亮,给小团圆媳妇洗了三次澡。洗完澡,小团圆媳妇就昏睡了好几天,没多久就死了。

有二伯,有二伯类似阿Q。大概六十多岁的样子,性情古怪,有吃的东西,你不给他吃,他就骂。递给他吃的时候,他就说:“你二伯不吃这个,你们拿去吃吧!”还有就是这个有二伯,常常骂一些不会说话,不会存在有看不起他的东西。比如:狗,砖头,麻雀之类的。这个有二伯,走路不小心撞到砖头了,他就骂这个砖头,:“你这小子,你没长眼睛,你撞我有什么用,撞不出一大二小来,臭泥子滚石头,越滚越臭,......下回要撞,你就撞那些穿鞋的,穿袜的。”还有一次这麻雀在他身上落了一点粪,他就骂这个麻雀,把粪落在他身上有什么用,要落就落到穿绸带段的人身上,麻雀飞走了,就指着头顶上的天空骂。“麻雀也往人身上落粪,介个年头是个啥年头。” 类似这样的骂声,我自己常常也有,也常常听到身边的人骂出来。我有时自己骂过后,又再嘲笑一下自己。我曾不止一次的骂路上扎破我车胎的钉子,“你这不长眼睛的钉子,你扎我的车有什么用,你要扎也应该扎好一点的车子啊!”。尽管有二伯会做出一些可笑的事,让人觉得很不堪的样子,可是有二伯视乎还真有一些真精神,真骨头的东西在。“有二伯走起路来,却是端庄,沉静,两脚非常有力,打得地面冬冬的响,而且慢吞吞的前进,好像一位大将军似的。”这里面没有明确的写有二伯的过去,我猜大概这有二伯,以前还真是个响当当的人物。有二伯常向人吹嘘自己,说自己在日俄战争的时候,官兵骑着马,拿着大刀在街上乱杀人,全城几乎都跑空了,可是有二伯却不慌不忙的在烧开水煮面条吃。有二伯有个不好的习惯,他偷东西,他偷祖父家的铜酒壶,铁澡盆去街上卖钱,后来被发现了,被打,打到了,他就再站起来,打到了,他又站起来。最后,有二伯被打的站不起来了。

冯歪嘴,冯歪嘴是租住在“我”家后园的临壁,只隔了一个窗户,这个窗户结满了黄瓜,他们隔着这个窗户说话,可是又看不到彼此。冯歪嘴常常会被人开玩笑。有时候是“我”有时候是祖父,有时候是有二伯。他们刚开始聊着天,聊着聊着这边的“我”就偷偷的就走了,但是这个冯歪嘴还在那不停的说,以为窗户的那边的人还在。后来,冯歪嘴和王大姑娘好了,两人在磨房偷偷的生了孩子,后来被人知道了,人家就开始说这个王姑娘不是个好东西,怎么好好的一个姑娘,看上了冯歪嘴,看上了一个拉磨的,介个年头是个啥年头。这个冯歪嘴是个极其善良的人,隔着“窗户”大概也听不到人家在背后说他的闲言碎语,每天早早的出去卖粉,遇见一些说他闲言碎语的人反而很客气的跟人家打招呼,很心疼自己的老婆和孩子,常常在外面遇到人家给的吃的,都带回来给老婆和孩子。后来,王姑娘生第二个孩子难产死了,于是乎,大家都觉得,这回冯歪嘴完了,这两个孩子非死不可了,大家都准备看热闹,说这冯歪嘴该喝大酒,该坐在磨旁哭了。“可是冯歪嘴自己,并不像旁观者眼中的那样的绝望,好像他活着还很有把握的样子似的,他不但没有感到绝望已经洞穿了他。他觉得在这个世界上,他一定要生根的。要长的牢牢的。他不管他自己有这份能力没有,他看看别人也都这样做,他觉得他也应该这样做。”

冯歪嘴的世界和外面的世界是隔了一个结满黄瓜的“窗户”,在冯歪嘴的世界里,他不知道人们都用悲凉的绝望的眼光来看他,他也不知道他已经处在了怎样的一种艰难的境地,他没有伸出眼去看看外面的世界,没有要和外面的世界做个比较,他从来没想过。我常常在想,如果没有这个“窗户”,冯歪嘴的世界会是一个悲凉的世界吗?

《呼兰河传》这个小说,我们小时候大概都读过一点,小学课本里有一个节选,是《火烧云》的那段,“晚饭一过,火烧云就上来了,照得小孩子的脸是红的。把大白狗变成红色的狗了,红公鸡就变成金的了。......天空的云,从西边一直烧到东边,红堂堂的,好像是天着了火。......天空里有一匹马,马头向南,马尾向西,......再过两三秒钟,那匹马加大了,马腿也伸开了,马脖子也长了........”

谨以此文,写给我自己的童年。我油然记得,我小时候放学回家收晒在楼上阳台上的棉花,躺在棉花上看傍晚的天空,我在天空中曾经找到过那匹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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