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这是什么鸟”说起 ——中国画欣赏琐谈

如题所述

喜爱不等于理解。在辅导一些书画爱好者和参加各种“笔会”时,我常常遇到这样的提问:“你这是画的什么鸟?”这虽然是很自然的问题,但却反映出他们对中国画知识的欠缺。中国人对中国文化还有一个亟待普及提高的艰难过程。记得二十年前,著名画家程十发先生去峨眉山,应寺院僧俗之请给寺院及工作人员画了不少画。有一次“表演”(中国画并非“表演”艺术,应景作画只是即兴酬答)也遇到这样的提问:“程先生,你画的这是什么鸟?”据说当时程十发先生并未直接回答,只是在画完题款时书曰:“但愿人间有此鸟。”问话者是否理解程先生的用意我不知道,这个故事是否真实我也没有机会请教程先生。但程先生的幽默风趣却是对中国画正确的诠释:中国画家不等于植物动物学家,他们的任务不同。画家画花、画鸟都是人格化的形象,是理想中的美,是艺术创造。所以要使大家懂得其中奥妙,还有很多基础工作要做。如何来欣赏中国画呢?欣赏中国画有不同的层面。我们看一幅中国画,最初都是靠直觉的喜欢与不喜欢。一般地说:大体色彩鲜明,画得精细,看的明白,知道画的是什么意思的画,容易接受,产生喜欢;看不懂的画就不喜欢。这是“看热闹”的层面。如果看一件艺术品只停留在这个层面收获是极低的。看一幅花鸟画与去一趟动物园没有多大区别,甚至去动物园的收获还更大些。要想多一些收获,就要从“看热闹”迈向“看门道”。一旦迈过这道坎,你将会对书画艺术产生极大的热情,仿佛自己走入了艺术殿堂,精神生活得到充实,看一幅好的作品,参观一个画展,都是一次精神享受,都会有收获。中国画是属于“意象”艺术,它与再现客观物象的“写实”不同。它往往有“象外之意”。这象外的意是与画家个人的文化修养有直接关系。“写实”的艺术作品,只要有艺术技巧和造型能力,可以成为大画家,写意的中国画家则不尽然。我们常说中国画家画到最后都是在“画修养”,就是说中国画是以中国文化来支撑的。这看似有点玄,其实是顺理成章,很自然的。比如我们看一幅“四君子”(梅花、兰花、竹子、菊花)如果你看到的只是四种自然花卉好不好看,那就没有看懂;如果你有一点中华文化,你会首先想到这四种花卉与人的品格关系。佛学里有个比喻:说进入佛境有三种境界:最初是“看山是山”,渐次到“看山不是山”,再深入又到了“看山是山”。这和中国书画是相通的。人们对客观事物的认识理解大都离不开这种深化过程。对人也是如此,第一印象是纯直观的,认识了,了解了,才发现这人的里表差异;然后才是里表相谐的统一。所以不通中华之文,难以真正懂中国画。这里是对画家与观众双向要求;画家不通文,只能达到“看山是山”的境界,如故弄玄虚,画些连自己也不懂的东西,不过是“欺世”而已;观众不通文,也只能达到“看山是山”境地,看画只停留在“像不像”为标准的水平上。中国画作为艺术,和其它任何艺术门类都一样,有一个品格或格调问题,有一个由低到高,由俗到雅、由易到难的不断深化过程。每个中国画家一生的追求除了技术熟练外,更看重艺术层面的探讨。这相当于一位作家不但能写出通顺的文章,进而能写出别人写不出的道理。同是画梅花,高低深浅大相径庭,有的粗俗,有的高雅。中国画艺术感染力的强弱,很重的分量落实在“笔墨”把握上。历来中国画家重视笔墨问题,因为笔墨是一个中国画家修养的试金石,相当于西画中的全部色彩观念,甚至更深更难一层。中国画家认为在色彩关系中,水墨为上。这等于省去华丽外衣伪装,直达描绘事物的本质。要求自然更高一些。什么是“笔墨”呢?外行往往将笔墨当成用笔用墨的技术,其实中国画讲笔墨比这要内涵丰富得多,从某种意义上应该看为画家的艺术修养。没有实际把握过用笔用墨过程的人很难理解笔墨问题。首先讲用笔:毛笔是软的,由指及腕及臂及腰直接沟通画家思想,宣纸是浸水的,两者接触就相当敏感了,画家的决断很精细的反映在画面上。画家的熟练程度,个人气质、性格特点、气度大小等等难以隐佚。我们常说“画如其人”,就是这个道理。对笔的认识把握不外三种境界。力量的直接体现,能相当肯定的表现出力度,这是掌握用笔的第一阶段。这个阶段的“笔”痕是外露的。继而讲究笔痕的“艺术”性,知道什么是“虫蚀木”、“屋漏痕”等等,目的是使笔痕的锋芒隐藏起来而不减力度,这是第二层面。到炉火纯青时,就完全应手自然,没有用笔着意之痕了。“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天然去雕饰,这是中国哲学的最高境界,也是做人的最高境界。天人合一的理念自然也是中国画的最高境界。如何来看明白中国画画的是否“自然”,除了看画的是否合理外,还要看懂画家的笔墨的“松”与“紧”是突破口。着意刻画的东西难免紧张,笔墨严谨难去做作痕迹;只有不经意的自然流露才能“松”下来。这看起来有点玄,讲“人”就容易明白了:人之初是自然松弛的,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所以儿童总是天真自然的。大人开始“规范”他们的行为,这不行那也不准,甚至加以惩罚。人们有了这些规矩是一种进步,叫做“文明”,我们说“文明是约束的结果”正是如此。待到将文明从约束进化到自己的自然行为,才是最高标准。这比做什么事都要先“三思而后行”的阶段要自然得多。中国画同一理:无法求“法”然后知道“法无定法”,然后知道“我有我法”、复归自然。用墨与用笔在理念上是一致的,一个为“骨”,一个为“肉”。在中国画的用墨的观念上相当于西画中的全部色彩。中国人很早就懂得“大音希声、大象无形”道理,对色彩观念有着深刻理解:五彩乱性。中国画家知道要自然再现客观事物成像(画)只是绘画的“初级阶段”,宋代大文豪苏东坡就有“作画以形似,见于儿童邻”之议。画家观物象,只要求看是否“像”,正如媒体时刻挂在嘴边的“栩栩如生”来赞誉画家的画,实则是相当“初级”的,比中国画家对自己的要求“形神兼备”低了几个层次。中国画家更看重以形取得的“神”:神韵、精神。这种神更接近事物的本质。形是外象,神是实质。外象可以伪装,实质才是本象。中国画是造型艺术,每个有成就的中国画家都会有一种独特造型。造型的差异反映着画家对美的不同追求。画家如实精确描绘某种鸟与概括提炼再创造一个典型形象都是可行的,只是后者比前者更多一些艺术魅力。当然处理不好,就还不如前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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