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美术形容房事的诗词

如题所述

请参考百度文库——《南北朝乐府诗中的房事诗》高云海,林革华
《易经・咸卦》若把“初六”等爻位词和“凶;居吉”等占断词除去,下余纯粹的爻辞依次连接,便是: 咸其拇,咸其腓,咸其股,执其随。憧憧往来,朋从尔思。咸其脢。咸其辅、颊、舌。《荀子・大略》:“《咸》见夫妇。”孔颖达《正义》:“此卦明人伦之始、夫妇之义。必须男女共同感应,方成夫妇。”著名心理学家潘光旦先生为其所译蔼理斯《性心理学》所设的一条注文中,一语破的,说这就是“性前戏”。《文学遗产》1990年第四期邹然先生的《我国最早的房事诗》对上述认识再度予以详作申说而肯定。 《周易》是求神占卜的经典,其中尚有如此明显的房事诗,以后的诗歌是否继有这种内容,似未有论及的。南北朝乐府,古今共以为艳情为其主要特点,但“艳”到什么程度?有无房事诗?此似亦未见有人申论。笔者以为其中至少有七首应是房事诗。本文试作刍议。 北朝乐府《幽州马客咏》现存五首。其二是:“荧荧帐中烛,烛灭不久停。盛时不作乐,春花不重生。”灭烛之后的作乐,自然专指房事。这就是一般所谓的艳情;但表现间接,用笔轻虚,可不称为房事诗。其三的实际内容相同,而写法有异,很值得玩味: 南山自言高,只与北山齐。女儿自言好,故入郎君怀。 仅从“故入郎君怀”看,可以只是“坐怀”,艳情还不如上一首浓呢。人们会疏忽前两句,以为是一般的起兴。起兴有直接、间接之别。南山与北山而言“齐”,应是直接起兴,但与女坐郎怀又远隔了一层,似乎其中还有一层密码,要人们破译。这密码到明代则有了明显的破译。请看冯梦编《山歌》卷四《私情四句》首篇《姓》: 郎姓齐,姐姓齐,赠嫁个丫头也姓齐。齐家囡儿嫁来齐家去,半夜里番身齐对齐。郎姓毛,姐姓毛,赠嫁个丫头也姓毛。毛家囡儿嫁来毛家去,半夜里番身毛对毛。“姓”显然只是为了提起悬念,并非诗的旨意。它谐言双关“性”,即人伦之始的性事、房事。男女生理有长阴毛和房事的天性,姓齐和姓毛只是既便于遮隐又便于提示而两兼的高明技法。 再从语言上落实,“齐”是“对齐”的省说。明代郑国轩《刘知远白兔记》第七出《农夫捉蛇》有则唱曲是: 上山砍柴刀对刀,河里撑船篙对篙。田里插秧手对手,红罗帐里腰对腰。 《胡适文存》二集四卷的《北京的平民文学》中附有《常惠<谈北京的歌谣>》一文,该文中有如下一首儿歌:“天牌呀,地牌呀,奴不爱,只爱人牌对娥牌。”文章解释说:这实际是民间戏曲唱本《打骨牌》中的一节唱词,竟然流传为街头巷尾的童谣。我们要说的是,人牌和娥牌虽是骨牌中实有的两个牌名,但此曲实际要说的却是:奴要情郎与我齐对齐、毛对毛。 如此,那首乐府的“故入郎君怀”,便不是坐怀,而是行性事的她在郎君的卧抱之下。这与南山与北山齐便相一了。所以我们以为这是一首更艳的房事诗。 “齐”即“对齐”,似乎是谑浪不雅之言,但它却堂尔皇之地载入了儒家经典: 南北朝乐府诗中的房事诗 高云海,林革华 (1.安徽财经大学文学与艺术传媒学院,安徽蚌埠233030;2.吉林出版集团,吉林长春130021) 摘 要:对南北朝乐府诗的研究,作概论例说的多,作全面的诗意、句意、词语诠释的基础研究者少。个中的主要困难,是对于 民俗和某些词语意义的不甚了解。本文便以此为切入点,论证了其中有房事诗七首,并由此讨论了古代民间性文学的主要特点:一是不回避生活与文学中“性”这个多见而正常的题材和主题,二是为维护“性”的适当的避忌性而利用民俗及各种语言手段,明事隐说、丑事巧说,表现出民间性文学所具有的高超的艺术性。《礼记・郊特牲》:“信,妇德也。壹与之齐,终身不改,故夫死不嫁”。另: 《说文解字・女部》:“妻,妇与已齐者也。”《白虎通・嫁娶》:“妻者,齐也,与夫齐体。自天子下之庶人,其义一也。” “齐体”也用为称说龙阳君之事的男同性恋。王充《论衡・骨相》:“当邓通之幸文帝也,贵在公卿之上,赏赐亿万,与上齐体。”此词也用指结婚或妻子,无需示例。《幽州马客咏》之五是: 黄花郁金色,绿蛇衔珠丹,辞谢床上女,还我十指环。 此诗的难解和关键之处都在“绿蛇衔珠丹”一句上。《汉语大词典》:“绿蛇:①绿色的蛇。传说中有一种灵蛇为绿色。汉末甄后入魏宫,宫庭有一绿蛇,口中恒有赤珠若梧子,不伤人。后每梳妆,蛇则盘结为髻形于前。后异之,因效而髻,巧夺天工,故后髻每日不同,号为灵蛇髻。 见《说郛》卷三一引《采兰杂志》。”大家很容易用此或隋侯之珠的典故来解释诗句,但恐非是。民俗多以鱼戏水隐言性事(详见闻一多《说鱼》),又以蛇钻洞寓示。《金瓶梅》第86回叙王婆告知潘金莲,奉吴月娘之命要卖她,催她动身。潘金莲说她并无过错,王婆说:“你休稀里打哄,做哑装聋,自古蛇钻窟窿蛇知道,各人干的事各人明,……你休把养汉当饭,我如今要打发你上阳关。”指的就是她在西门庆死后,肆无忌惮的与陈经济发生奸情。 《缀白裘》第六集梆子腔《宿关》:“(副看介)呀!大姑娘,一条蛇,一条蛇!(贴看介)蛇钻五窍,五霸诸侯;蛇钻七窍,帝王之主。(副)大姑娘,这蛇钻一窍呢?(贴)”前处说未来的真龙天子在微贱时,睡觉时有蛇从五窍出入。后处是丑角向那位大姑娘用性事打浑。 广西柳州方言把女性找男朋友,叫“杀蛇”,“杀”是“耍”的言变,又叫“捉蛇”。颜清徽等编《娄底方言词典》:“乌腮公:①乌梢蛇。②阴茎(谑称)。”即以乌梢蛇隐言男阴,乌梢蛇后部黑色。有的地方闹洞房风俗中一个粗俗的节目,要新娘到新郎裤中“掏长虫” ,长虫即蛇。“绿”可指黑,如形容妇女头发为“绿云”、言茶为“绿蚁”等词即此。所以“绿蛇”即乌梢蛇的隐喻。 “珠丹”即丹珠,隐言女阴。托名汉代所著的《杂事秘辛》叙选妃检查身体:“私处坟起,为展两股,阴沟渥丹,火齐欲吐。此守礼谨严处女也。”火齐即火齐珠。“绿蛇衔珠丹”应是“绿蛇衔于珠丹”之意,正是言房事。否则横陈床上之女,与衔珠报恩典故何涉? 王汝弼《乐府散论》(陕西人民出版社,1984年)对《幽州马客咏》有论。他把五首散辑在一起的诗当 做联章体的一首组诗,此已不妥。又言:“这篇作品,乍看似一首恋歌;但我们稍为深入分析,就感到邪气十足,是一篇土匪出身的武官在玩弄女姓后得意忘形的自白。”“‘女儿自言好’二句:得了便宜卖乖,爱情骗子的流氓行径暴露无遗。”这实在是与诗句挂不上钩,在作架空的所谓阶级性分析。 吴声歌曲的《子夜歌?冬歌》中有一首: 天寒岁欲暮,朔风舞飞雪。怀人重衾寝,故有三夏热。 诗中“怀人”是“抱人”之意,当与“故入郎君怀”相同。更为隐曲的是“重衾”,字面上自然是双重被子的意思。但这样的大实话等于废话,还有什么诗意,艳情又何在?实则说的是她卧中搂在上面的情郎是一层被,所盖的被子又是一层被。对情郎言,便是“叠褥”,而诗中省言了。冯梦龙《山歌》卷四《姓》下面的一首是《被席》: 红绫子被出松江,细心白席在山塘。被盖子郎来郎盖子我,席衬子奴来奴衬郎。此首堪为“怀人重衾寝”句作了确注。此首《冬歌》之前的另一首是:炭炉却夜寒?重抱坐叠褥。与郎对华榻,弦歌秉兰烛。 “重抱”犹重包、重怀,也就是重衾。“坐”则指“卧”。晋杨方《合欢诗》是夫唱妇随的写法(参见《文史》第二十五辑,吴世昌《 晋杨方<合欢诗>发微》),其中夫唱:“衣用双丝娟,寝共无缝裯。”妇随:“暑摇比翼扇,寒做并肩毡。”实言寒卧重褥。勾践“卧薪尝胆”典故,或说“坐薪尝胆”。《乐府诗集》作“重抱”,明冯惟讷《古诗纪》作“重袍”,即因不解是房事诗,以常理而误改。“对华榻”便是在床上齐对齐。而“弦歌”之“歌”是“哥”的隐实示虚,“弦歌”犹言动听地叫“哥哥”。“歌”的古字本作“哥”。《说文?可部》:“哥,声也,从二可。古文以为歌字。”段玉裁注:“《汉书》多用哥为歌。”自然,“歌”也可以用为“哥”字。《敦煌变文集?舜字变》:“打杀前家歌子。”“歌子”即“哥子”,指儿子。同书《搜神记》“田昆仑”条:“其田章年始五岁,乃于家啼哭,唤歌歌娘娘。”其中“歌歌”即“哥哥”的代写,指父亲。 如果这首不是房事诗,纯按字面理解将是:炉火烧旺,重抱着(或穿重绵袍),与郎对坐在铺叠褥的卧床(或坐床)上。在灯光下弹琴歌唱。(多么快活呀!)这至少就平淡无味了。 用“被席”之类词言房事,宋玉《高唐赋》已如此:“闻君游高唐,愿荐枕席。” 《乐府诗集》卷二五《梁鼓角横吹曲》中有如下一首: 驱羊入谷,自谷在前。老女不嫁,蹋地呼天。 研究者都认为这首诗写妇女婚配失时,完全正确。但又避言前两句的意思及与后面的关系。今言“自谷”的“谷”是五谷的谷,作动词,意为吃。羊儿们都急急向前,争吃鲜草,从而引出未婚妇女的性饥饿感叹。民俗语言常以“食”言性事。如“开荤”言首次房事。“野食”指婚外性事。更具体的例证很多,此不及。 《乐府诗集》同卷《捉搦歌》: 粟谷难舂付石臼,弊衣难护付巧妇。男儿千凶饱人手,老女不嫁只生口。 诗的主题是明白的,但从来无人解说前三句的具体意思。我们认为,此应是:父母让女儿舂谷,女儿便想到自己早应是给丈夫补衣的巧妇了。臼杵像男阴,臼窝像女阴,女儿性饥饿之怨。 汉代董仲舒《春秋繁露・求雨》叙夏季求雨:“暴釜于坛,臼、 杵于术七日。”把锅放在祭坛上暴晒,把臼与杵放在十字路口暴晒,都是生殖崇拜的机杼。釜也象征女阴。臼与杵又是一对,暴晒以示惩罚阴阳不和。旧时久雨不晴,有的地方民俗,或在雨地立洗衣服用的棒槌,或把它挂在门上猛烈摇荡,意在惩“阳”,逼它起作用以镇住“阴”。清代民歌集《阳春白雪・卷一・细细雨儿》:“你再下,我就把棒槌挂。”《捉搦歌》又有: 黄桑柘屐蒲子履,中央有丝两头系。小时怜母大怜婿,何不早嫁论家计? 此诗难点仅在首句。桑木、柘木做的拖鞋,蒲草编的鞋,都是成双的,这与婚姻配偶相及。屐、履,也是鞋,鞋可谐音“谐”,指夫妇情好。春秋时代的婚礼中已有新郎向新娘及岳家各送鞋一双的俗礼。后世反变成新娘向新郎及有关长辈送鞋。桑叶、柘叶都是喂蚕的,“蚕”又谐音“馋”,也可指性饥锇。“中央有丝”的丝又谐音“私”指私情,谐音“思”指思念情人,此所谓“两头系”的深层含意。可见这首诗并用多种方法表现思嫁,其中之一也隐及性事。 如此,我们从南北朝乐府诗中发现了七首房事诗。这样,就在文学史上把《易经?咸卦》、《诗经》中写性的诗(闻一多有论)、唐宋元明清的同类文学作品,经南北朝乐府诗的中继而联结成一个体系了。这是一方面的意义。其次是,对这七首很不容易读懂的“谜诗”,我们便有了具体、详细的诠释。而更为重要的是,在作了如上的诠释之后,使我们真正懂得了这些诗所谓“难懂”和“所迷”之处,恰好是它们的高超而又多趣的艺术性之所在。 这七首房事诗在语言文字上使用了多种曲折隐蔽的方法,从而使不便说的内容便于说,而且说得巧妙、文雅,从而也就有了文学性。这种文学性是群众创造的,在民间多有流传的口头例证,而形诸笔墨载于典籍的便微乎其微了。这种情况可以举正统史书的一例来参比。 《汉书・匈奴传》上叙刘邦死后,匈奴冒顿单于以武力耍蛮,写信威胁并戏辱吕高后:“孤偾之君,生于沮泽之中,长于平野牛马之域,数至边境,愿游中国。陛下独立,孤偾独居。两主不乐,无以自虞。愿以所有,易其所无。”意思说:我是想得女子而不能得,你是想得男子而不能得,你我都不快乐,希望我们互换有无而共得其乐。换有无,就是男阴与女阴交换使用。谑浪、猥亵的内容隐寓在平平常常的话中。吕后虽大怒,但还是依了季布的办法,仍以戏耍之言回信示卑:“年老气衰,发齿堕落,行步失度。单于过听,不足以自污。”并赠车马作为她的替身。性事戏言起了外交辞令的作用。由此可以想见当时民间多有性文学性的语言表述。 由于汉魏六朝的这种情况,于是到唐代就有白行简的《天地阴阳交欢大乐赋》、张鷟的《游仙窟》性文学名篇,到明代又有了《 挂枝儿》、《山歌》中的大量的很有艺术性的房事诗。总结它们的成功之处,一是简洁精要,蜻蜓点水,意到即止;一是间接叙说,多方曲折,言而不露。而《 金瓶梅》之类的同样内容,却背离这种经验,因而往往直露、浅薄、冗赘、庸俗。 1927年茅盾先生发表《 中国文学内的性欲描写》一文。他在考察古代小说之后,认为有三种怪异的特点:“一是根源于原始人的生殖崇拜思想的采补术。”“二是色情狂———几乎每一段性欲描写都是带有色情狂的气氛的。色情狂的病态本非一种,而在中国性欲小说内所习见的是那男子在性交以使女子感到痛苦为愉快的一种。”“三是果报主义。描写极秽亵的事,偏要顶了块极唐荒的招牌———劝善;并且一定是迷信的果报主义。”而且,茅盾先生因上述特点而作结论:“所以着着实实讲来,我们没有性欲文学可供研究材料,我们只能研究中国文学中的性欲描写———只是一种描写,根本算不得文学。”“所以我们不能不说中国文学内的性欲描写是自始就走进了恶魔道,使中国没有正当的性欲描写的文学。” 应当承认,所谓走进恶魔道的总结和批评,在小说范围内大体上是正确的。但只从小说一种而统言“中国文学”,则失之偏颇。我们不明白茅盾先生为什么不考察诗歌(特别是民歌)和戏剧,也许因为历来不曾见有人论及这两种文学有性欲描写吧?从《咸卦》爻辞及本文所申说的南北朝乐府的七首房事诗,以及类比的《挂枝儿》等作品来看,正可以说:在民歌的文学园地内,正有艺术性很高的,因而是健康的、正当的性文学。甚至可以说:这些性文学作品代表着我们民族的性文学的艺术特点和成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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