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国大革命各党派，自由党和民主党等。

对法国大革命中各执政党派功与过的再认识

苗鸿明

　　发生在十八世纪末的法国大革命，以气势磅礴，排山倒海之势，为法国资本主义的发展扫清了道路，在世界历史上产生了巨大的深远的影响。这是世人所公认的。然而，对于在大革命中轮番执政的三个派别的功过是非，二百多年来，却一直争论不休，人们在赞扬法国大革命时，不是把功劳归于雅各宾派，就是归功于君主立宪派。而笔者认为，三个派别在执政时期都在为一个共同的目标而努力，即摧毁封建制度和特权等级，争取自由与民主，实现国家的民族统一。为了实现这一目标，每一个派别都在各自特有的历史条件下有所建树，当某一个党派不能跟上形势发展，更不能领导革命的时侯，就要被另一个党派所接替，直至使法国革命上升到最高阶段。

一

　　1789年7月14日巴黎人民起义胜利后，代表金融资产阶级利益的君主立宪派旋即掌握了法国政权。从此在法国历史上开辟了一个崭新的时代。

　　君主立宪派之所以率先挑起革命领导者的重任，一是因为他们拥有资产阶级其它阶层相形见绌的雄厚的经济实力；二是他们作为第三等级，政治上也是处于无权地位。因此他们也十分痛恨封建专制，他们大胆提出反对特权阶层、要求变革社会的主张，这在当时来说是深孚众望，大得人心，顺乎潮流的。

　　君主立宪派统治时期，旨在彻底推翻封建制度，建立一个崭新的资本主义制度。为此，他们在掌权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便迅速颁布了“八月法令”。“法令”第一句话是“国民议会现将封建制度全部加以废除”。这就冲破了笼罩着整个欧洲的封建统治的黑暗，从法律上宣判了封建制度的死刑。“法令”还无条件的废除了农奴、奴役和一切人身义务，取消了什一税和特权等级的免税权、司法权和狩猎权；没收和拍卖教会财产，废除贵族制度，取消贵族爵号；废除行会制度和旧工业法规，取消内地关卡，没收逃亡贵族财产归国家管理。“八月法令”的意义是重大的。它从政治上、经济上破坏了封建制度赖以生存的基础，解除了阻碍资本主义生产力发展的束缚，同时也瓦解了封建等级的制度，沉重打击了封建势力。

　　立宪派在努力摧毁旧制度的同时，又以更大的力量进行建立新的资本主义国家的活动。《人权宣言》和《一七九一年宪法》的制定和实施就是立宪派为建立新的国家制度而做出的努力。《人权宣言》第一次提倡人权与法制，宣言写道：“在权利方面，人们生来是而且始终是自由平等的。”“自由、财产、安全和反抗压迫”是“人的自然的和不可动摇的权利”。整个主权的本原寄托于国民，公民有权亲自或推举代表参加制定法律，除非根据法律的规定，不得控告、逮捕、拘留、处罚任何人”。可见《宣言》彻底否定了封建等级特权和封建君主的合法性，响亮地提出了自由平等的民主原则、主权在民的思想以及法制观念。这在当时封建黑暗势力笼罩整个欧洲的情况下，无疑是一道闪电，一声惊雷。它劈开了封建统治的枷锁，唤醒了人们的头脑。民主的原则，法制的精神把人类从愚昧中带向理智。它对以后各国资产阶级宪法、法律的制定和完善有着深远的影响。

　　《一七九一年宪法》是君主立宪派据以改造整个国家的根本大法。正文一开头就宣布：“今后不得再有贵族、爵位、世袭荣衔、等级差别、封建制度、世袭裁判权，……除在执行职务时有管吏的上级之外别无任何其他上级。”宪法还规定：“主权属于国民”，“立法权委托给人民自选出的暂时性的代表们所组成的国民议会”，“行政权委托给国王”，“司法权委托给由人民按时选出的审判官行使。”显然，宪法根据孟德斯鸠三权分立的原则确立了君主立宪政体。

　　此外，宪法把全国划分为八十三个郡，郡以下分县和区。这种新行政区的划分，消灭了内地的关卡和苛捐杂税，无疑是摈弃封建割据确立资本主义统治的有力措施，从而为工商业的发展创造了条件。

　　总之，1791年宪法是一部具有鲜明的反封建意识的资产阶级宪法，是一部自由主义的宪法。它在旧制度和专制主义的废墟上建立了国民主权，使法国获得了新生。当国王路易十六表面接受了这部宪法之后，君主立宪派宣布完成了自己的任务。

　　以上可以看出，君主立宪派在法国大革命的初期，为改造封建社会，建立资本主义制度立下了汗马功劳。但是革命远没有结束，甚至说只能是刚刚开始。表面看起来，似乎是一种胜利，然而它却潜伏着许多危机：(1)国王路易十六的保留，势必给封建保守势力带来一线东山再起的希望，这对革命是严重的威胁。(2)新生的资本主义制度对当时黑暗的已由封建统治几百年的欧洲来说是极其不能容忍的。各国封建主纷纷联合起来企图扼杀这一革命。(3)革命内部党派之间仍存在意见分歧。(4)广大人民群众的切身利益（如土地问题）还没有彻底得到解决等等。这一系列的问题如不能及时妥善处理，革命所取得的胜利就会化为乌有。但君主立宪派对此却视而不见，仍死死抱住已经取得的革命成果不肯向前多走一步。其结果，只能被革命的滚滚洪流所淹没。

二

　　代表工商业资产阶级利益的吉伦特派适应革命形势发展的需要，及时地解决了君主立宪派所遗留下来的问题，成为新的领导阶级。

　　吉伦特派的首领布里索认为，要对攻击新制度的逃亡贵族和进行反抗的僧侣采取严厉的措施。放弃以前对他们的姑息政策，并建议逮捕逃亡贵族。在这种思想指导下，1791年10月30日，议会终于一致通过了关于国王的弟弟的一项法令，这项法令要求这位亲王必须在两个月内返回法国，届时不回，就取消摄政权。11月9日，议会决定，聚集在边境以外的法国人都有阴谋叛国嫌疑，如果这些人到1792年1月1日仍不解散，即以阴谋叛国论罪，可以处以死形，经缺席判决以后，他们的财产的收益将由国家来处理，但不损及他们的妻子儿女及其合法债权人的权利。同月29日，议会对反抗派僧侣也作出了类似的决定。反抗派僧侣必须举行公民宣誓，否则取消其年金并被认为违法作乱的嫌疑分子，如果他们再拒绝宣誓，即加以严格监视，在他们所在的公社发生宗教骚乱时，即将他们解到郡的首府，如果他们参加骚动进行反抗的宣传，即予以扣押。

　　不难看出，这些法令是严厉的，对那些仇恨法国革命，随时准备再肆机反扑的僧侣和贵族是一个沉重的打击。法令起到了保卫革命的作用。

　　在面对外国封建反动势力的进攻上，吉伦特派采取的措施是积极发动对外战争。他们认为，必须主要以国家的存亡为重，而不再依照法律办事。首先，议会解散了国王的卫军。然后根据陆军大臣塞尔旺的提议通过由各郡调集两万人，在巴黎附近成立一支后备军。其次议会尽力用革命的慰劳活动来鼓舞民气，用长予作武器把群众组织起来，并把长予连队编入新的国民自卫军，凡是能够拿起武器作战和当过国民自卫军的人都动员起来，使革命热情的高涨达到了顶点，吉伦特派这时考虑的重大问题就是“祖国在危机中”。为了拯救祖国，他们毅然发动了对外战争。这场战争不仅击退了外国军人的进攻，而且起到了加速王朝倾覆的作用。整个法国只有一个愿望，只有一个呼声，“抗战”要取得胜利，只有取消王权，而要取消王权只有宣布废黜国王。我们从市里索的话中明显的看出来这一观点。他说：“我们所面临的是过去几个世纪从未有过的最大危机，祖国所面临的是过去几个世纪从未有过的最大危机，祖国已陷入危急，不是因为缺乏军队，不是因为我军不勇敢，国防不巩固，资源不充足，而是因为有人使祖国的力量瘫痪了。是谁呢？只有一个人就是宪法规定的国家元首。”吉伦特派在复杂的斗争中，终于认识到，若不放弃革命，就必须推翻王权。这是资产阶级同封建王权的最彻底的决裂。8月10日他们发动并领导了人民大起义，结束了三年来的君主立宪派的统治，建立了法兰西第一共和国。革命走向了新的阶段。

　　吉伦特派在农民的土地问题上提出了新的具体措施。他们借助议会和政权在8月14日颁布的法令，规定当年收获之后立即将全部分有土地公共权益和森林，在所有公社的全体公民中进行分配。8月25日颁布的法令，明文规定了废除“没有土地不属于领主”的原则。宣布“一切土地所有权都是脱离任何封建的或贵族的权力而自由的。”8月28日法令又规定，领主必须把过去非法占有的公共土地归还农民，根据9月2日的法令，没收来的逃亡者的土地要分成小块租给农民无限期使用，租金分期缴纳或者由农民以现金购买。这些法令虽未完全实行，或者后来又有所变更，但总的来说，同君主立宪派统治时期的八月法令比较起来，无疑更有利于农民的利益，更深入地推动了反封建制度的斗争。

　　然而，革命并不一帆风顺。在具有悠久历史的民族中的社会革命往往是变革涉及利害关系，有利害关系就形成党派，有党派就有斗争，胜利愈大，仇恨愈深，斗争愈激烈。法国革命的情况的正是如此。吉伦特派首领布里索在共和国建立之后，立即提出了一个带纲领性的主张：“为了拯救法国，三次革命是必须的，第一次推翻了专制制度，第二次废除了国王权力，第三次则应是消灭无政府状态。”显然布里索认为推翻了封建专制，废除了国王，革命任务就完成了。他没有想到要巩面这些成果还要向国内外反动势力作殊死的斗争，而是错误地把“消灭无政府状态”即打击雅各宾当成基本任务。斗争的焦点是如何处置国王问题，如何稳定物价和安定民生问题，如何巩固胜利和对付新的战争问题。显然，革命在一步步深化，革命的目标越来越接近下层人民的利益要求，从夺取政权已经过渡到如何巩固政权上面来。对此，代表工商业资产阶级利益的吉伦特派已是渐渐跟不上革命的步伐，力不从心了，而革命的洪流是滚滚向前，谁也阻挡不了的，6月2日人民大起义后，雅各宾派取得了革命政权。

三

　　在一个对外战争再加上内乱的国家中，没有一个政府不采取简便而神速的司法制度以消灭通敌、阴谋及叛乱者，否则他的政权必须保不住。

　　雅各宾派是在共和国处于最危急的时期上台的，危急仍来自于国内外的反法势力。国王路易十六被处死之后，更激起了欧洲君主国的反法热潮，从此法国成了“弑君共和国”。于是，以英国为首的欧洲反法联军从四面八方把法国包围起来。奥地利的普鲁士国王在皮尔尼茨号召欧洲各国君主组成反对法国革命的十字军。在科不伦次，以孔代亲王为核心的流亡者已磨刀霍霍。前线战场上，迪木里埃的叛变，使军队发生分裂，军队连连败退。崭内的社会善也非常恶劣。纸币发生危机，物价飞涨，人们到处要求恢复规定物价。没有糖，也没有烟草，到处是袭击，抢劫。共和国的善确已坏到无以复加的地步。

　　雅各宾派就是在共和国处于最危险的时期上台的，他们知道威协他们的一切危险所在。他们要在国内镇压三、四个党派，消除几种不同性质的内战，挽回军事上的失败，又要击退整个反法联军，为此他们被迫采取了战时非常措施。

　　1、颂布土地法令，6月3日土地法令，规定拍卖亡命者的大地。在拍卖时，分成小块准予在十年内分期付款。这样贫苦农民就能得到土地了。6月10日土地法令，按人口平均分配农村公社的公有土地。7月17日，土地法令宣布无偿废除一切封建权利和义务，销毁一切封建契约。土地法实施后，不仅使数十万法国农民变成了小块土地私有者，更重要的是彻底摧毁了法国封建制度的基础。列宁高度评价这些法令的深远意义。指出是“用真正革命手段摧毁过时的封建制度，使全国过度到更高的生产方式过渡到自由的农民土地占有制，是造成1793年英勇爱国精神和军事奇迹的物质经济条件。”另外，由于广大农民得到了土地，从而使他们更积极勇跃的投入到革命中来，成为同国内外反革命势力作斗争的支柱。

　　2、通过了共和国新宪法，即1793年宪法。这在当时来说，是最进步、最民主的资产阶级民主主义宪法。首先，它取消了积极与消极公民的区别，凡是年满21岁的男子都有选举权，不受财产的限制，并且实行了直接选举制。其次，它赋予了人民以最大的政治自由，保证了信仰、言论、出版集会和结社的自由。第三，它给予人民以义务教育、劳动权、生活权和反抗压迫权，宪法同时还规定了私有财产神圣不可侵犯。可见，1793年宪法确定了纯粹的群众政权，它不仅承认人民是一切权力的源泉，而且也把一切权力交给人民行使。虽然这种情况在战时是不能付诸实施的，但它的进步意义是应予以肯定的。

　　3、其它各项革命措施，1793年8月22日，国民公会颁布“全国征兵法”，得到人民的拥护，短时期内组成了一支42万人的革命军，这支部队成为雅各宾派同国内外敌人作斗争的强大工具。

　　同年9月29日，国民公会通过了“全面最高限价法”，规定对39种基本的生活必需品和原料实行最高限价。这对打击囤积居奇的投击商人稳定市场，保证人们的起码的生活有一定的作用。

　　同年9月17日，国民公会还颂布了嫌疑犯法令，凡是行为、言论、交往和著述表示同情暴君和自由的敌人均属嫌疑犯，一切嫌疑犯都加以逮捕，重者处死。这些措施给王党分子，反革命分子都予以有力的打击。

　　许多人，常常把这一时期称为“恐饰统治”，或者说是大革命中出现的一种“平民方式”。如何看待这一特殊的统治方式关系到对雅各宾派是否有一公正的评价，我认为应该辩证地看这一问题。

　　首先，恐怖统治的提出有它的必要性。前面提到过雅各宾派执政时，国内外正处在非常时期，因此，不用恐怖手段，不可能压服各个党派；没有恐怖手段，也不可能战胜外敌；没有最高限价法，不可能满足群众的供应；不进行征用，怎能使军粮得到充裕？可见一切措施都在解决燃眉之急。正蒙罗伯斯比尔说的那样“在外面，各国的暴君包围着他们，在里面，所有拥护暴政的人都在进行阴谋叛乱，不剥夺他们的犯罪的可能性，他们是要谋叛到底的，必须镇压共和国的内外敌人”。

　　其次，恐怖统治取得了应有的效果。雅各宾派的革命措施，大大鼓舞和调动了人民特别是农民的革命积极性，在人民的勇跃参与和推动下，1793年底就平息了王党和吉伦特派的叛乱。茹尔当在瓦蒂尼战胜了奥地利军队，比利时归属法国，西班牙被赶走，几乎把全部外国干涉军逐出法国国境。雅各宾派用“神奇”的速度挽救了法国。1794年的春天是法国胜利的春天。

　　第三，恐怖统治的意义。这是法国大革命沿上升路线发展中所产生的特殊的、独有的平民方式。它是战时权宜之计，它将同战争一起结束。恐怖统治克服了雅各宾政权建立时所面临的那些危机，也充分显示了自己的威力。它把第三等级各个阶层可能调动的力量都调动起来，集中到前线，从而击退了国内外反动势力的进攻，进一步荡涤了封建残余，保卫了革命事业。农民从封建制度和教会压迫下解放出来，为日后资本主义发展扫清了道路。它完成了君主立宪派和吉伦特派所没有完成的任务，从而把革命推向最高峰。

　　然而所有这些“恐怖统治”的经济和政治的表现，都超过了资产阶级革命的目的，违背了资本主义的经济规律，限制了资产阶级的自由竞争。再加上它树敌太多，孤立了自己，从而随着非常时期的过去，它的倒台也就成为必然。

　　以上通过对法国资产阶级大革命三个阶段中各个派别在不同的历史条件下所制定的政策和付诸买践的分析，可以得出这样的结论，三个派别各自有所建树。法国大革命的任务是由他们共同肩负、共同完成的。更确切地说，君主立宪派在改造封建制度，建立资本主义制度上立下功劳，而吉伦特派和雅各宾派则是在如何保卫革命成果、巩固资本主义制度上做出了贡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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