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乡的甜水井

如题所述

  故乡的甜水井

  郭宗忠

  黎明前做了一个梦:父亲在天井里劈柴,而我则提着两只水桶,拿着井绳,去屋后的甜水井里打水……突然惊醒过来,惘然若失,想起了与甜水井有关的往事。

  这口甜水井应该是山东这个叫陈汶西村村史的记载吧。自从清朝年间汶河水不断泛滥,危害着两岸的百姓,泰安知县下令在汶河转弯的渡口以西成立了“修河团”, 河坝一旦修成,荒地变成了良田,各地而来的“修河团”的人看到如此肥沃的土地,纷纷定居下来。有人家处必有水井!这口井就是那时打的第一口甜水井吧。甜水井就在陈家庙西边的菜园前,窄窄的井胡同南头,井的东南边十几米是家庙湾,所以这口井事实上是叫家庙井。甜水井是一口村里最甜的水井,可是即使隔着不远的地方再挖一口井,那井水却是苦涩的。对陈汶西村来说,村庄西北边的西湾涯边上还有一口水井,之后就是这一口了。而这一口水井独占水浅、澄澈、甜润、水碱水垢少的特点,所以几乎全村的人家都习惯挑着水桶到这边来打水。从此,这口叫家庙井的甜水井给这个村庄带来了袅袅不绝的甜美的炊烟。

  我们家屋后的路对面就是甜水井。据老人们讲,甜水井是用徂徕山上最好的青石和花岗岩垒砌而成的。记得甜水井大致是六角形的形状。最上面的花岗岩已被岁月磨得光滑,下边的石缝间生长着鲜绿的青苔。这也是陈汶西村最久远也保存得最好的一口水井了,乡亲们把它视作生命之源一点也不过分,虽然他们不会这样说,但只要看到小孩儿对甜水井有什么不雅之举,都会呵责制止的。一辈辈的乡亲把甜水井当作眼睛一样呵护珍爱,无论多少年过去,甜水井依然保存得如此完好,井水也才鲜美如初。

  从记事起,每天清晨几乎都是在乡亲们连绵不断的清脆的打水声里醒来的。背上书包,从甜水井边出发,开始了一天快乐的学习时光。经过水井边时,就看见大人把水桶在井口下三五米的清冽的井水里一扣,那甜甜的井水就灌满了木桶、瓦灌还是铁桶,叉开腿用力攥住井绳一把接一把往上提,提上来后,忍不住先喝上几大口甜甜的井水,担着水桶朝着家的方向走去,开始了一天新鲜甜美的生活。甜水井是乡亲清晨见面问候的集合点,也成了乡村新闻的发布点:谁家的孩子出生了,谁家的老人过世了,谁家的老母猪下了几个猪崽子,谁家昨晚吵了一夜架,还有谁家的孩满月娘生日,谁家的女儿找了女婿,谁家的儿子订了儿媳……迅速传遍了每户人家。在这里,你会看到几个家庭主妇,放下扁担啦起了家长里短,无休无止,直到家中大人督促孩子一遍遍地来催,即使挑起了水桶,还是依依不舍声情并茂地比划着把那几句话说完再走。

  那时候我们割草回来或者放学回家,偶尔会碰上大门紧锁。此时,如果渴了,无论谁在打水,从来也没有忌讳和拘束,按乡里乡亲的辈分叫一声“婶婶”或者“叔叔”,上去就咕咚咕咚一口气灌个肚圆,井水何其甜冽!你就会看到,女人会帮着打水的老人从井里提上水来,男人会替女人一桶桶提上来,说着笑着,不厌其烦。那种自然和谐、亲和平静,是一种自觉和顺理成章。井水传承着一种延续不断的美德,一种世代相继的生存之道,井水也成了乡情的繁衍地和文明的象征。市井文化是不是就是这样起源的呢?

  善良慈祥的奶奶常年坐在我们家屋后槐树下门台的蒲墩上,守望着这口甜水井。有谁家的鸡、鹅、鸭、狗要接近井台了,奶奶就拖着长腔喊着,踮着小脚去驱赶,生怕这些禽畜弄脏了井水。奶奶还不时扫一扫井台上的落叶和杂物,让井台始终保持干净。一口水井就是一个人心中的圣灵。在奶奶眼里,甜水井不仅仅给乡亲们带来了生活的渴望,也带着一份神性和神秘。记得在我很小的时候,有一个晚上去西湾涯边捉迷藏,到了第二天醒来时一点精神也没有,奶奶偷偷找来了神妈妈——那时候也叫巫婆,神妈妈看了看我,说是吓掉了魂,把魂掉在了湾边。于是,奶奶在中午十分,先让哥哥打来了清凉的井水,接着奶奶盛了满满一碗水,将一张春节留下的火纸覆盖在一只碗上,并用红线绳绑在碗边上。奶奶念念有词,一筷子一筷子地夹着碗里的清水,滴在火纸上,待夹水几分钟后,火纸中间的下面,形成了一个鱼眼珠似的水滴,在正午阳光的照射下晶莹剔透,奶奶说这就是我丢掉的魂回来了。奶奶小心而虔诚地把那滴水和纸按在我的额头上,凉沁沁的,仿佛灵魂又回到自身,我立即也感觉有精神了。奶奶细心地把火纸叠好装在我的口袋里,为了灵魂不再游离,必须把火纸揣上一天。而在玩耍时,火纸不知何时就从身上丢掉了。

  高大魁梧浑身力气的父亲从来就是提着两只水桶去打水,两只水桶在他的手里简直就是两个小小的玩具。家里的扁担常年横挂在南墙的钉子上,形同虚设。父亲每天起床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去甜水井边提水,一趟一趟,脚步坚定有力,在屋里就听见父亲在屋头的胡同里咚咚的脚步声,听出一种像井水一样无穷的力量,然后,在院子里,脆响的井水“哗” 、“哗”地一声声倒满一缸缸一瓮瓮,之后又浇灌一遍天井里的葡萄、石榴、香椿、月季、樱桃、南瓜、辣椒,让它们这一天都富足起来鲜亮起来。家里最初是用祖传下来的木桶,之后用瓦罐,后来又用不锈钢的雪花铁桶,现在好像是用塑料水桶了吧。父亲一年四季不让母亲插手挑水,现在才体会到父亲那种无言的爱意,一桶桶水里装满了丰富的生活和爱的内涵。让母亲有足够的水在家里洗洗糨糨,洗菜做饭,把家打理得条理温暖。我们很小都学会了打水,小心翼翼却还是在井沿上碰碎了瓦罐。当提着瓦罐上的绳索回家时,心有余悸,但父母从来没有指责,再放学回家时,就看见母亲又用二三斤玉米或小麦换回了一只新的瓦罐。我们就这样学会了打水,喜欢那种干净利落一下就扣满水桶的感觉,一下下吃力但较着劲地拔上来,小手攥拉得生疼,憋得脸红脖子粗,喘几口粗气歇一下,喝上几口自己打上来的井水何等甜蜜!就慢慢试着像父亲一样用两只手提桶,一段没有二三十米的路才开始时却要歇上几次,手指也被勒得生疼,但还是咬紧牙关用手提,以后就一口气能提到家中,倒满了缸缸罐罐,逐渐用手提水成为我们家打水的习惯。而家住远一些的或者家近的乡亲,他们还是用扁担挑水。

  那时,谁打水时忘了带井绳,就会到我们家里取。哪怕屋里没人,坐在门台蒲墩上的奶奶也是让他们自己去院里拿,从来没有对乡亲的防范。时间长了,他们也都知道我们家的井绳挂在哪里。谁家的水桶脱钩掉进了井里,就到我们家里取来长长的竹竿和铁钩子,还有一个吸铁石,大家热情地围上来帮着,捆绑好竹竿和铁钩子,小心地慢慢贴着井底捞。如果水桶是正着掉下去的,不一会儿的工夫,铁钩子勾住水桶的提手就上来了;如果水桶是倒扣着掉下去的,那就麻烦了,一次次勾住了底部边缘,刚一提又脱勾了。几个人来回轮换着勾桶,费很大的工夫,或者钩子抓住了桶底的结合部或者抓住了水桶的鼻子,战战兢兢地提上来,围观的乡亲都捏着一把汗。然后,水桶捞上来了,冲刷干净,打满了水,像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一样,挑着两桶喜悦和亲情往家里走去。

  春天来了时,甜水井东的家庙门前一棵大柳树婆娑弄姿,柳条婀娜,柳叶鹅黄,柳絮飘飞,孩子们用柳条拧出了柳哨,吹得呜哇一片欢快的柳笛声。这时,树下的一盘碾格外热闹,吱吱扭扭一天响个不停。女孩子等着轧碾时,就在树下踢毽子、拾石子、跳房、扔沙包、藏槐叶,欢欢笑笑,其乐无穷;男孩子们从家庙湾的水边上挖出黄泥,把泥巴在家庙门台上摔结实,揉柔韧,就开始捏泥哨,回家放在母亲做饭的灶火里烧透了,就会有响亮的哨音。做手枪时,先去河边的苇子湾割断芦苇,弄成长的枪筒和短的吹筒,做成泥手枪,晾干了,放进沙子去,吹起来,沙子会顺着枪筒射很远,也成了孩子们“作战”的有力武器。如果说那两项玩法还有一定的技术含量,摔泥炮则相对简单。把泥巴捏成碗状,在石台上狠狠摔下去,炸掉了多大的底子,对家就得用多少泥巴给补上。有时候出现了哑炮,大家会哈哈大笑,或者是摔偏了,或者是泥炮的底部不够薄,用力不够,空气没贯穿。泥巴在孩子们的手里成为快乐的源泉,大家乐此不彼,满脸满手都是泥点子,而响彻心扉的笑声和灿烂时光,让人回想起什么叫忘怀和无忧的岁月。更多的时候,男孩子们排着队从家庙门台五七阶的台阶上跳上跳下,看谁跳得最远,跳几个台阶,而不小心的逞能的伙伴,往往磕青了腿,也仅仅咧一下嘴而已,又开始跳上跳下。那时候奶奶背着弟弟,一般都放在石台上歇息一会儿,看孩子们游戏。老人们也蹲在石台的一边晒着太阳,聊天吸烟,说长论短,议论天下大事,纵横历史风云,讲三国,话西游,别有一番情趣。家庙、石碾以及石碾边的大柳树、老槐树、家庙湾、甜水井,一并成为一个村庄的灵魂。

  夏天雷电闪闪、下暴雨的时候,乡亲们聚在家庙前的柱廊下,看家庙前的家庙湾里瓢泼一样的大雨怎样打在荷叶上。看着雨水快要漫过荷叶时,人们就会从生产队里抬来抽水机,把家庙湾里的水往外抽,天上的雨水和抽水机比赛。更多的时候,往往雨水还是把荷叶淹在了水下,荷叶上浮,挣断了叶柄,水就灌入了新生的藕中,藕就会腐烂,待到中秋节前后出藕时,收成自然不好。而春天家庙湾里水少的时候,就会抽取甜水井里的水,清甜清凉的井水注入到家庙湾中,荷叶的碧绿、荷花的娇艳,也是春天一个村庄的胜景。待到中秋节时,那藕从深厚清香的淤泥里挖出,用井水洗干净,白白的,忍不住咬一口,脆脆的、甜甜的,甜丝丝的感觉让人回味无穷,还带着扯不断、理还乱的藕丝。大人们会把一些藕尖扔给我们,接不住的在地上摔得碎碎的,心疼的不得了。馋人的脆甜,让人直流口水。好的藕分给每家每户也舍不得吃,过年时用花生油炸出的藕合脆香。挖藕时捡拾的荷叶就洗净晾干,留着冬天备用。待到冬天糟豆腐酱时,用一张荷叶裹住一块豆腐,拿茅草扎紧,码在一起,等到一定的时日打开,扑鼻的清香搅动人的味觉;而年关前的腊月十七八泡豆芽时,把一张荷叶盖在黄豆或黑豆上,长出的豆芽也有了一份特殊的清芬气息;熬粥的时候,撕上几小片荷叶,就做成了黏稠且泛着青绿色的荷叶粥,端起黑瓷大碗美美地喝几碗,加上里面的豆扁或豆粒,自然美极了。

  每到夏天黄昏前,甜井水边我家繁茂的老槐树下,总能看到父亲忙碌的身影。只见父亲先从水井里打些清凉的水上来,再一点点泼洒在槐树下,接着用竹子的大扫帚把地上的杂物落叶扫净,然后铺上了从汶河边的沙滩上推来的细沙,清清爽爽,干干净净。到了晚上,再在上面铺上一块凉席子,大人们席地而坐,孩子们或坐或躺。我们就靠在奶奶身边,奶奶扑闪着蒲扇,既为我们凉快,也为我们驱赶蚊虫。我们仰望着漫天晶莹的星星、河汉,听着奶奶讲不尽的天上人间的故事,陶醉在梦幻还能够实现的梦想里。屋东头湾边的老柳树上的蝉不时叫上一阵,家庙湾里的青蛙声也此起彼伏,蟋蟀弹琴,蝈蝈歌唱,狗也跟着吠叫几声,谁家的鸡也接着不按规律地打几声鸣,满村的公鸡都跟着叫了起来,萤火虫忽高忽低飞入了菜园里的党参还是南瓜花里。你就会听到,不断有三三两两从汶河水里洗澡回来的人打一两声招呼,或站着或坐下来唠唠家常。在明月之夜,孩子们或捉迷藏,或老驴驮雁,或趁着月光帮老人们轧碾,何等快乐!

  我们逐渐感到离不开甜水井,甜水井就是世世代代乡亲的甜蜜生活和源泉,就是故乡的味道和气息,就是爱和美的延续,就是永恒的记忆。甜水井在我的记忆里,那是儿时的甜蜜回忆,温馨、温暖。三秋农忙的时候,人们打水时是匆匆忙忙的。农闲下来的时候,妇女们就在井边的树荫下一边洗菜、洗衣,一边聊着家常。孩子们围着井边跑着,有时候偷偷趴在井边照一下自己的影子,又会让大人担心和教训一顿,大人故意做出要打人的样子,孩子们怕挨揍,几个伙伴扑腾扑腾一溜烟跑进窄窄的井胡同,逃到了河坝上。谁家的花豹母鸡优哉游哉地带着一群刚孵出的小鸡雏在屋后溜达,谁家老人领着一群孩子从西边的街上走来,生产队里的马车叮当叮当地拉沙或者运送收获的庄稼,卖糖果的小贩摇动着拨浪鼓渐近渐远……甜水井浮动着云影和岁月,那一年年不断生长的绿绿青苔,是村庄延续不绝的记忆。

  冬天里下了雪,和蔼亲切少言寡语的大伯天不亮就早早地起来扫出了一条通往甜水井的路;接着你就会听见村庄里到处响起了扫帚和铁锹的声音,一家一户从自家门口出发,顺着胡同和大街扫着铲着雪通往了井台。那些稍微出来晚一点的乡亲,打开大门时,门前的雪已经被邻居慷慨大方大包大揽地清扫干净了,接着也加入到清扫大街的行列中。不一会儿的工夫,所有的胡同和街道,所有的人家,就都连在了甜水井上。新的一天就这样从甜水井开始了。喝一口井水的人都是一家人,胸怀里装着甜水井的人,心里装着的永远是别人,替别人多做一些就是幸福的道理无须去讲,只知道去做,唯恐比别人做得少,而辜负了甜水井无私的养育。

  记得是我上小学读“千年不要忘记阶级斗争”课文的时候,甜水井给加上了木头的井盖。那是防范阶级敌人破坏一切的年代,是草木皆是阶级敌人的年代,闻风而举起红缨枪的年代。那时有专人看管甜水井。清晨六点左右打开井盖,傍晚天一擦黑井就上锁,怕阶级敌人往甜水井里投毒,危及乡亲们的生命安全。也许初衷是好的,但对于乡亲们早出晚归没有规律的劳作生活,的确带来了很大的不便。那些婶婆们无遮无拦在甜水井边欢快聊天的情景再也不见,她们不再聚集,生怕哪一句话闪失也被揪出来挨批斗,甚至满村“游街”。甜水井变得沉默了,欢快的甜水井也似乎哑口无言,清晨的打水声也似乎变了味。

  不过,每到夏天雨水多的时候,疯狂的雨水会落进甜水井,井水眼看着上涨,乡亲们喝起井水来感觉也不再是甜丝丝的味道。这时候就从生产队里抬来了抽水机,抽水机一“突突”发动,孩子大人都围拢而来,看水龙一样的水灌在了家庙湾里。一袋烟的工夫,井水就抽干了。再派一个挖井能手,叉着腿,蹬着井边的石缝下到井底,清理一下水井里淤积的杂物,用辘轳一桶桶提上来。你就会在淤泥里看到打碎的瓦罐、孩子们偷偷打水掉下去的小泥罐、女人的绣花鞋等等。那鞋子是女人打水时不小心闪落下去的,也没有人计较。毕竟这么多年乡亲们都是安全的,没有人掉进甜水井里,乡亲们知道这比什么都重要。清理完毕,乡亲们送来了菜和酒,挖井的、看抽水机的、摇辘轳的,就会坐在井台边上梧桐树的树荫下喝起酒来。这也勾起了我们这些孩子的“馋虫”,大人们就会把盘子里不多的花生给我们每个孩子几颗,劳动后的酒足饭饱多么让人羡慕!他们喝酒的间隙井里就蓄满了水,再抽干几次,井水又恢复到先前泉水的甘冽,乡亲们打上来的井水又是甜丝丝的了。

  后来我们家盖了新房,奶奶住在新盖的房子后,离这边的甜水井远了。我们放学后就给奶奶打了水送过去,不让小脚的奶奶在井水边晃晃悠悠,让人担忧。奶奶一直喝着我们打来的井水,能为奶奶一直打水的孩子有福了。那是些多么温馨难忘的时光。

  中学毕业后,我离开了故乡,甜水井一直是我的牵挂和怀念。喝不到甜水井的水,走到哪里心里也感觉缺少了点什么。都说一方水土养育一方人——甜不甜,故乡水;亲不亲,家乡人。对此,我也有了更深的感受和理解。

  可是家乡的甜水井不知不觉却发生了变化。几年后我回老家探亲,早晨醒来时就再也听不到甜水井上的打水声了。因为土地承包后,乡亲们都富裕起来了,家家户户都在自己家里打了水井,浅浅的是苦水,钻井机再深深钻下去就见到了甜水,安上压水机,有的装上电机,开关一按,水缸水瓮都注满了水,家家户户感到了方便、富足和安逸。人们从此也不再聚集在甜水井边,甜水井也逐渐萧条了,像乡村瞎了的眼睛。后来,随着城市不断发展扩大,盖楼修路需要大量的沙子,即使家乡的沙滩离最近的城市百多里地,也没有幸免于难。儿时玩耍的沙滩,一点点开始挖沙卖沙,河道也足足挖下去了五六米深,一切都变了模样。二十多年后我再一次探亲回去,甜水井早已枯竭,每家每户的水井再也没有了一滴水。以前三五米就能打出水来的水井,现在打二十几米也不见水的影踪,地下水位一降再降,没办法,周边的几个村庄集资挖了一口二百多米深的水井,供应上万口人的饮水和日用,家家户户安装上了自来水,感觉和城市里没有了多大差别。但遗憾的是,村子多,人口众,每个村庄只能两天才定时供应一两个小时的水,非常不方便。

  我看着日渐颓废的甜水井,不免伤怀。村里的很多人家离开甜水井去了城里打工,几年也难得见上一面。物是人非,善良慈祥的奶奶、大伯、大娘也离开我们有二十多年了吧?我还是怀念那充满亲情和笑声欢语的甜水井。

  前一段又一次回老家探亲,听说上面下了批文,汶河的沙不让再挖了,而且还要在汶河上修建几座大坝,建立水上生态观光湖——

  你看!远处汶河观光湖清澈的水面上悠闲地游来了一只只野鸭子和水鸟,乡亲们挑着水桶在蓄满甜甜的泉水的水井边,笑意盈盈地啦着家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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