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找《青年文摘》以前一片文章

应该是97或98年的某一期,名字记不清,内容好像是:他如小说,我只看了一半,另一半的读者不是我。
希望各位大侠帮忙!

  夏天快完的时候,她独自在家整理旧衣服。在衣橱最深的角落里,她又见到了那件天蓝色的连衣裙。
  一件旧衣裳,有时就像夏日里你随手夹进书中的一朵小花,也许很久以后,在你不经意的翻动中,它又会从书页间悄然滑出。当日的娇嫩和水灵已不复存在,但总还有点颜色姿态在,作为它曾经绽放过的纪念。这件蓝色的,柔软的旧连衣裙使她想起自己已变成标本的学生时代。
  回想起来,中学生活谈不上是愉快的。一节连一节的语文,数学,英语课漫长得好像永生。有时实在无趣,她也在下面看看小说。那时,他就坐在她身后,虽然她从不回头,却知道他的目光正越过她的肩膀,落在她手中的书上。她没有和他说过话,只是在翻页时稍稍停顿一下。因为她想,她的阅读速度很快,他是跟不上的。
  日子就在平淡中逝去了。她——或者说他们,看完了一本又一本小说,但始终没有交谈过。
  转眼到了高三,她望断天涯路,却发现没有一条路是自己走得了的,十分彷徨。好在到底年轻,仍向人借了全套鹿鼎记,大模大样的在教室里看。
  忘了是韦小宝娶到第几个老婆,在她将翻页面未翻时,听见他在后面说:“该翻了,其实我也看完了。”她回过头,两人都笑了。以后,他们开始交谈。他向她借侠客行的下册,因为她曾把上册带到学校来读。“你知不知道,看了上册不看下册,感觉就像笑话里的那个老头,听见楼上的小伙子扔下一只靴子,便整夜等着扔另一只。”由于这个机缘,他们在高三生活的“兵慌马乱”中逐渐建立了一种平和的友情。那些小说中的幻想世界,为这种友情提供了多彩的背景。
  后来,中学时代终于定格在一张毕业照上。在照片里,她穿着那件天蓝色的裙子,她后排往左数五个,就是他模糊的笑脸。
  然而,她和他之间的关系,很快便从天蓝色变成粉红色了。
  那一年,他们都很幸运,考进同一所大学,不同的系。他常常在自习时到她教室来,坐在她的旁边。有一天,当他把手轻轻搭在她肩上时,她没有躲。
  现在她承认,当时自己是有些虚荣心的。他很帅,是学校里锋头很猛的人物。她呢,非常一般,喜欢阅读和冥想——都是些不合时宜的爱好。他会追她,使许多女生想破头也想不明白。而她也喜欢看女生们目瞪口呆的样子。大概是这个缘故吧,当她逐渐发现他与自己不是一类人时,还幻想着也许自己有一天会适应。
  他是个活跃的人,与她醉心于文史不同。他从现实世界中寻找乐趣。她还记得同他和他的朋友一起搓麻的情景。不擅此道的她坐在那里,看他谈笑风生,下牌如飞。席间的谈话她一句也插不进去,只好以温柔浅笑来搪塞着。有时,她还陪他们打保龄球,每一次她都把球扔到了沟里。她越来越没有自信。以至后来去歌厅唱歌时,她怎么也不肯和他情歌对唱什么的,怕在人前出丑。可这样更糟。回校的路上,他埋怨“唱歌不好有什么,凑个趣嘛。死也不肯,让大家多尴尬。”她满腹委屈,却无从说起。
  有一次,他们坐在台阶上,说了下个周末同几个朋友出去玩的事。然后,一个沉默落在他们中间。忽然,她开口道:“我倒情愿我们还在读高中,每天同看一本小说。”他转过头看着她,她却只盯着自己的脚。那一刻他好像懂了她。
  他开始有意识的和她一起去图书馆,参加学校的沙龙。她以为这是个好兆头。可是,当她坐在图书馆里,听身边的他每隔五秒便“哗啦”翻页时,她明白了,他这是在作出牺牲。
  他们的约会越来越像一种习惯,每次为了找一个话题,彼此都累得半死。这不能说是他的错。她觉得,在有那么多女孩向他飞媚眼的情况下,他能陪她在图书馆一泡一个上午,已属难能可贵。那么,是她太古板?可她在学校社团是很活跃的。跟她学汉语的韩国留学生说,她是一个常有奇思妙想的人。她却想,“为什么说这话的人,不是他呢?”可是,他从来不欣赏她的这一面。
  她终于想到分手。她一向理智,知道有的东西你再喜欢,也不会属于你;有的东西你再留恋,也注定要放弃。人生在世,不能太任性。可想归想,当她下了课,走出教学楼,看到他在不远处的树下等她,心又软了。再交往一段时间吧!他就站在那儿,望着她笑,叫她怎么能就此放手呢?
  终于有一天,她路过网球场,看到他在那儿喝可乐。身边有个穿橙色短裙的女孩,个儿不高,正仰头跟他说话。他听着听着就大笑起来,露出两排雪白的牙齿。那一刻,她很受震撼,因为他们在一起时,他已很久没有这样笑过了。
  当天晚上,她向他提出分手。他迟疑了一下,问:“因为那个女孩?我以后会注意点儿的。”她温和地说:“其实,你也知道为什么。”这次,他沉默了,很久才问:“再交往一段?”她不语,看着月光下的他,心想:“也许,再也不会有这么帅的男朋友了吧!”泪水终于挂满脸颊。
  消息传开,女生们都猜,他到底是甩了她。她不辩解,但心里难免怏怏的。韩国人便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说:“要不嫁给我吧!我们家在韩国经营连锁店,很有点银子。你跟了我,她们就会说,是你甩了他。”她只是笑道:'不了,谢谢。“就像韩国人问的是咖啡里要不要加糖似的。她已经错过一次,不想再草率了。
  开始的日子是不好过的,她慢慢缓过劲来。再看见那橙衣女孩轻轻盈盈地坐在他摩托车后座上穿过校园,或是他们俩在网球场上嬉笑追逐,她不再感到刺激。听说那橙衣女孩帮他成立了一支保龄球队。到第二学期,橱窗里就贴出了他为学校获奖的照片。照片上,橙衣女孩偎着他,一脸甜笑。新入学的学生们看了,都说:“真是一对!”她也跟着说:“真是一对!”她庆幸自己作出了一个让他得到快乐的决定。
  后来,她就毕业了。整日忙着编稿子,挣银子,很少再想从前的事。直到那一天整理久衣服时,天蓝色令她回忆起他这一段往事。她想:“或者打个电话给他?只问一声好。”可是,她最终没有打。她怕自己会一时软弱,说出什么令他为难,令自己后悔的话。
  她终于明白,他对她,只是半册翻阅过的小说。不论情节多么动人,都只能回味,却不能知道结果。因为下半册的读者不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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