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蒙的 《活动变人形》的文化思想特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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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北大张颐武老师对《活动变人形》的解读:
  王蒙写于1985年的小说《活动变人形》是80年代发表的最重要的长篇小说。这篇小说非常有意思,这是作家很大程度上根据个人经历写成的,给个人如何去处理自己的历史,个人怎样去处理自己童年的记忆提供了很有趣的范例。通过这个作品,他反思了中国社会中国历史里的中国人的命运乃至于中国知识分子的命运。他通过自己对家庭的种种回忆,不断地去思考中国人和中国历史里包含的很多不同的涵义。

  “活动变人形”是笼罩在全书上的一个重要的意象。主人公倪吾诚就像一个“活动变人形”,一个聪明的脑袋和高大的身躯下面长着一双不健全的腿,小说通过这样的一种隐喻来发现中国现代知识分子的内在分裂。

  藻是小说中的叙事者,也就是一个观察角度。小说的基本要求是虚构,对小说最简单的定义就是编故事。这篇小说的虚构是跟作者的经历是有相关性的。故事看起来是虚构的,但都是作者对自己生活的一种重新想象,也就是把自己的记忆处理成一种想象和虚构。这篇小说就是通过这个叫倪藻的小孩去看世界。我们不能说这就是作者的自传,但我们从这部小说中确实可以读出王蒙对自己生活的感受,所以说它是一部具有自传因素的小说。他在作品中讲他自己和他父亲的故事,小说的主人公实际上是他的父亲——倪吾诚。这个父亲的身上实际上贯穿了中国当代的历史。

  《活动变人形》的整个故事其实都是不断地展示的是倪吾诚的家庭在从稳定到瓦解、分崩离析的过程中的一些关键点。小说为什么叫“活动变人形”呢?因为小说中提到了,倪藻的父亲倪吾诚给他买了一本日本的画书,就叫“活动变人形”。小说中有一段讲到这个场景。这个意象是切入这本书的非常重要的核心部分。

  一本《活动变人形》帮助倪藻认识到,人是由五颜六色的玉部分组成的;戴帽子或者不戴帽子或者戴与不戴头巾之类的玩艺儿的脑袋�穿若衣服的身子,第三就是穿裤子或穿裙子的以及穿靴子或者鞋或者木屐的腿脚。而这三部分是活动可变的。如一个戴着斗笠的女孩儿,她的身体可以是穿西服的胖子,也可以是穿和服的瘦子,也可以是穿皮夹克的侧扭身子。为什么身体侧向一边呢?这也很容易解释,显然是她转过头来看�尔。然后是腿,可以穿灯笼裤,可以是长袍的下半截;可以是半截裤腿,露着小腿和脚丫子,也可以穿着大草鞋。这样,同一个脑袋可变成许多。同一个身子也可以具有好多样脑袋和好多样腿原来人的千变万化多种多样就是这样发生的。只是有的三样放在一起很和谐,有的三样放在一起有点生硬,有点不合模子,蚕有的三样放在--起让入觉得可笑或者可厌,甚至叫人觉得怕罢了。,唉,如果每个人都能自己给自己换一换就好了。然而这五颜六色还是让人快乐。他和姐姐各自选配自己最喜欢的组合,他们一会儿一变,一会儿说喜欢这个。一会儿又说喜欢那个,终于看花了眼。

  “活动变人形”是笼罩在全书上的一个重要的意象。它可以说是一个象征,或者一个隐喻,可能是作者随机挑选的这么一个意象,其实跟本书的其他内容关系不大。全书也只有这两个片段描写了“活动变人形”给予童年的倪藻的内心的触动。这恰恰就统一了这本书,成为书的核心的意象。全书实际上讲述了这样一个故事:一个从海外归来的知识分子——倪吾诚,在20世纪40年代初期,在两个大学里担任讲师的职位。书中描写了两类人,一类是知识分子,一类是市民。倪藻的母亲静宜就是一个典型的市民。他的家庭也是一个标准的四口之家。静宜和倪吾诚有两个孩子——倪藻和倪萍。这个家庭里还有两个人——一个是姥姥江赵氏,就是倪吾诚的丈母娘;一个是江赵氏的大女儿,叫静珍。静宜、江赵氏和静珍又构成一个小团体,这是典型的从天津的农村转到北京来的市民家族。书中涉及的两类人——知识分子倪吾诚,中国现代市民静宜、江赵氏和静珍,这完全表现在一个家庭里。这个家庭住在一个独家的四合院里,基本的格局是:倪吾诚一家四口住在一起,江赵氏和静珍住在一起。这个故事讲的就是这个家庭在40年代初的一些生活经验,也是倪藻——一个9岁的儿童在他成长过程中对生活产生的种种看法和记忆。小说有意思的地方就是从这里看到了中国的知识分子或者说是文化人。那个时候北京还叫北平,正处在日本占领时期,中国的国家主权不及于那里。这个故事还有一个有趣之处就在于,它不断地展示的是一个家庭在从稳定到瓦解、分崩离析的过程中的一些关键点。这个故事情节非常简单,你看到的就是一个家庭从相对稳定到彻底土崩瓦解的过程。倪吾诚离家出走,标志着这个家庭的崩溃,从此这个家庭就再也没有组合起来。倪吾诚是一个怎样的知识分子呢?他懂得一切,他疯狂地热爱中国“五四”以来的启蒙主义观念。他对卫生,对于改造日常生活都有着狂热的痴迷。他非常剧烈地反封建。这和他的出身是有关系的。他出生在天津附近一个叫孟官屯的小地方:

  那里已经靠近渤海,全是盐碱薄地,又常闹蝗灾,民不聊生。一提到家乡,倪吾庄就想小时候学会的一优民谣:羊巴巴蛋,/上脚搓,/你是我(读鹅)兄弟。/我是你哥。/打壶酒,咱俩喝。/喝醉了,/打老婆。/打死老婆,/怎么过?/有钱的,/再说个。/没钱的,/背起鼓子,/唱秧歌。”

  这个民谣反映的是一个极端贫困、匮乏的传统社会。倪吾诚家庭的出身非常不好,他出身于一个地主家庭。他的家庭里也有非常惨痛的记忆:他的父亲是一个古怪的人,抽大烟,而且抽大烟把自己的病治好了。书中有这样一段细节:

  鸦片拴住了倪维德的心,保护了倪维德不受邪崇的侵袭。他唯唯诺诺,随遇而安,胆小怕事,有大烟抽就行。据说有一次他偶来豪兴,要亲自宰杀一只鸡吃肉。例子在众仆役的保护与助威之下抓住鸡,扭动鸡的翅膀和脖子,把磨得飞快的利刃放到了热乎乎的鸡脖子之上。只须将刀柄轻轻一拉就可完成他有生以来第一次屠宰大业的时候,不知道是由于心慈手软还是由于犯了鸦片瘾,他功亏一篑,把刀子向地上一抛,把鸡放了,回屋躺到炕上捻烟膏去了。

  我们从此可以发现,他没有任何的行动能力。倪吾诚是一个遗腹子。这也是有象征意义的——倪吾诚是一个旧的传统封建社会的遗腹子。倪吾诚的母亲发现他小的时候非常激进,在现代中国很多知识分子都出身于地主家庭,并且是自己家庭的叛逆,大家读读郭沫若等人的传记就能体会,倪吾诚的经历和他们是差不多的,书中是这样写的:

  从此倪吾庄的母亲胆战心惊。她的亲信仆役不断报来倪吾诚的可虑的消息。倪吾诚与佃户们谈天,他说土地应该分给农民,耕者有其田是“国父”孙中山的教导,地主吃地租是寄生虫的行为。‘哥子说胡话哩!’小汇报到了母亲那里。

  这些说法都是具有现代意识的。倪吾诚的母亲是一个传统社会里的地主的妻子,基本上把现代意识作为“胡话”来看待,这基本上是两种话语。还有:“母亲还发现儿子常常失眠。小小年纪,竟有时在床上半夜半夜地辗转反侧。问他为什么不睡,说是想不清人生的目的、人生和意义、人生的价值。到倪吾诚十四岁的时候,大年三十,全体倪家人正在祭祖,给祖宗牌位磕头,中途找不到倪吾诚了。寻找了半天,倪吾诚原来跑到梨园观测星星。母亲叫他回去,他抨击说那些迷信活动纯粹是自欺欺人,他早晚要把这些祖宗牌位砸烂。”

  倪吾诚13岁就开始思考问题,开始以现代超越传统。——传统社会是祭祖,而探究自然则是现代性的标志。你可以发现现代知识分子具有的基本的素质倪吾诚全都具有。母亲叫他回去,他抨击说那些迷信的活动都是自欺欺人。他早晚要把这些祖宗牌位砸烂。这跟“五四”的知识分子是一致的,鲁迅的《狂人日记》中的狂人,就在仁义道德之下发现了“吃人”的真相。但是后来,母亲就给他吸鸦片来消磨他的斗志。16岁那年,他因为吸鸦片而产生强烈的腹泻。在病床上躺了一个月后他发现身躯高大的他变成了罗圈腿。此后,他高大的身躯、俊美的面容始终和他麻杆似的细而弯腿不协调长在一起。他就像一个“活动变人形”,一个聪明的脑袋和高大的身躯下面长着一双不健全的腿。这里你就可以初步感觉出这个意象,感觉到这跟“活动变人形”的契合。小说通过这样的一种隐喻来发现中国现代知识分子的内在分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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